卷一 第五章(1 / 3)

四月三十日晚上,微風輕輕吹。

夏舒涵聽母親說過,若是晚上有風,第二天一定是好天氣。於是,入睡前,她還帶著滿滿的開心。明天去旅遊,應該是個好天氣吧?

一夜無夢。

第二天一早睜開眼,才發現天不遂人願。

成筠也起床了,看她在窗邊看外麵飄起的薄薄細雨,走過來問道:“怎麼啦?”

“啊?沒什麼。”夏舒涵轉過頭,“下雨了。”

“不是很好嗎?涼快嘛!”

成筠笑了笑,拿著毛巾牙刷去洗臉刷牙。而夏舒涵還呆在窗邊,她有小小的迷信情結,看著雨天,特別是出門的早上,總覺得不是個什麼好兆頭。

“你還不去洗臉刷牙啊!時間要來不及了!”成筠回來,看她還在發呆,在後麵提醒她。

“噢,就去了。”趕快拿著東西去洗臉刷牙。

回來後,和成筠一起背著昨晚收好的東西出門。唔……生平第一次旅遊,終於開始了。

走到書店的時候,就看到外麵停著一輛麵包車。車門開著,露出了寧冼玉的半個身子——他仍舊是一貫黑衣黑褲的風格。

“上車吧!”他朝她們招手。

收傘坐上車的時候,發現謝儒言也已經到了。

“師姐!”他朝她笑,露出一口白牙,顯然忘記了那天她對他說的話。

這個人啊,階級層次分得真清楚。她彎唇笑了笑,“早。”

目光環顧了一下,車是七座車,一共三排,寧冼玉和謝儒言分別坐了第一排和第二排的位置。夏舒涵邁上車,接收到寧冼玉投過來的目光,加上謝儒言衝她擠眉弄眼地暗示,她略一猶豫,坐到了寧冼玉身邊。

算是為成筠和謝儒言變相製造一個機會吧!她這樣想,可惜隨後上來的成筠有些不領情。先是掃了一眼車裏的情況,微微一怔愣之後,成筠反倒朝她曖昧地笑了一笑,然後表情有些僵硬地坐到最後一排。

夏舒涵朝寧冼玉看了一眼,寧冼玉並沒有露出太多的情緒,倒是謝儒言,賭氣似的甩上了車門。

“咣”的一聲,車裏的人都震了一震。

“開車吧。”寧冼玉朝司機說道。

司機回過頭,夏舒涵才看清楚,小小地“啊”了一聲表示驚訝,居然是那天給書店送書的奇哥。

奇哥朝她笑了一笑,不答話地發動了車子。

夏舒涵偷偷看了眼寧冼玉,他還真是安排得周到啊,這次的旅遊,應該沒什麼好擔心的吧?隻是……一開始的下雨天,以及那重重的一關門,怎麼都叫她心裏別扭。

車裏的氣氛,的確是有些怪怪的啊!惟一好的是,車上高速路,才出成都境內,雨就停了。雖然不算晴天,但卻正是她最喜歡的帶點涼爽的天氣。

一直到車子到了樂山,這種怪怪的氣氛才消散了一點,到樂山,必去看樂山大佛;不過奇哥先帶他們去了“東方佛都”,坐落於樂山大佛景區群峰之間,是仿古石刻佛像主題公園。大小佛像三千餘尊,形態各異,氣勢恢宏,巍巍壯觀。

奇哥特意給他們找了一個當地人做導遊。雖然在四川生活兩年多,但夏舒涵對當地方言還是一知半解,加上樂山本來就是四川方言最難懂的,就是如寧冼玉他們這樣土生土長的四川人,偶爾都會流露出一些迷茫的神情,不知道那個導遊說什麼,惹得夏舒涵發笑。

一路停停走走,到了一處開闊的地方。四麵全是佛像,而正中的位置,長長的階梯延伸上去,最頂上的大佛坐落處香煙繚繞,寶相莊嚴。

那導遊嘰裏咕嚕地說了什麼後,夏舒涵詢問的眼神看向寧冼玉。這一路上,他們自動走成了一組,他一直充當她的翻譯,幫她解釋導遊的話。雖然交談也不算多,但比起謝儒言和成筠那一組來說,氣氛實在好太多。

他們,究竟是怎麼了?

“導遊說,如果能爬上那個階梯,就可以許願,然後掛一把鎖在梯子旁的鐵鏈上,以後願望實現再來還願。聽說很靈。”

寧冼玉一字不拉地翻譯給她聽,然後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夏舒涵了然地笑了。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已經能很好地解讀寧冼玉表情裏透露的意思,不需要說得太明白——何況佛教重地,是不可以亂說話,她隻好在心裏嘀咕,果然是很好的商業手段。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寧冼玉看了看她,走到一邊的販賣處,掏出錢包,買了香蠟和鎖,“我們爬上去看看如何?”

他這樣建議,然後目光瞥向站在不遠處還是沒有說話的另外兩個人。如果謝儒言還是不抓住機會,那他就是白癡。

“你們去吧。”謝儒言果然很上道。

寧冼玉微微挑了挑眉,不易察覺地一笑,將手裏的東西遞給了夏舒涵,“我們走吧。”

“呃……”夏舒涵看了看寧冼玉,再看看一語不發的成筠,收到寧冼玉的眼神,她隻好點頭,“好。”

怪怪的。

才走沒兩步,“我也去。”顯然有個人不那麼上道。成筠兩步跟到夏舒涵身邊。

三個人都明顯愣了一愣,“成筠……”謝儒言皺眉在後麵叫了一聲。

“我們走。”成筠不理他,挽起夏舒涵的胳膊,拉她往樓梯上爬。

“成筠,”寧冼玉在後麵淡淡地說道,“我買的是同心鎖。”

啥?前麵走著的兩個人都停下了腳步,一臉不可置信地回頭。

“所以……”成筠愣愣地問。

“你好像不適合去。”他還是那種表情不是很豐富的樣子,不過話倒是說得直接。

成筠的臉頓時紅了,臉更紅的卻是夏舒涵——這個人,為了給成筠和謝儒言製造機會,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希望這次旅遊回去之後,她跳到黃河還能洗得清。

成筠隻得退回來,而寧冼玉走上前的時候,在她耳邊似乎說了句什麼,她看了看夏舒涵,走回到謝儒言身邊。

“走吧。”他邁步先走上了樓梯。

夏舒涵沉默地跟在他身後。樓梯很窄也比較陡峭,剛剛能放下她一隻腳的寬度。大概走了快二十級的樣子,他停下來等她。

然後和她並肩一起走。

“導遊說,這個樓梯有九十九級,每一級代表一歲,”他一邊走一邊說,看來平常鍛煉幫他增加了不少體力,至少他沒見臉紅氣喘,還是平常說話的語調,不急不徐。

“那是不是爬到頂端就是走完這一輩子了?”夏舒涵停下來,長長吐了口氣,爬到一半,好累!好在剛才把背包放在了車上,現在手裏隻有他剛才買的香蠟和“同心鎖”。

他也停下來,微微笑了一下,“但願。”

如此諱莫如深的兩個字。

她愣了一下,“但願?”什麼意思?

“走吧!”他輕輕托起她的手肘,又是這個很君子的動作。

她跟著他的腳步,手肘處隔著衣衫傳來他掌心的熱度,他並沒有很用力地支撐著她,也沒有借這一點帶著她朝前,就是很平穩地托著她的手肘,和她一起朝前走。她抿了抿唇,忽然說道:“寧冼玉。”

“什麼?”他側頭,凝眸看她,黑色的眼瞳裏眸光如海幽深韻長。

她心頭咚咚直跳,原是想開玩笑地問他該不是真的買了同心鎖的,此刻居然被他注視得問不出口。可惡,明明不是暗戀的,再這麼接近下去,很可能就變成是了!

“沒什麼。”她垂眸不看,心頭平靜了些。

他笑了笑,默默無語地前行一陣,很快到達終點。兩人並肩站著,自上往下看過去,雖然不是很高的距離,但已經是這裏的最高點,心裏還是很有成就感的。一尊大佛在頂端安然而坐,他們點了香蠟,虔誠地在蒲團上跪下拜了拜。

“走,去掛鎖。”

寧冼玉指了指兩邊的鐵鏈,夏舒涵看過去,不由得咋舌,兩端的鐵鏈上,竟密密麻麻地掛滿了。

“哇,這麼多!這鎖很貴吧?”畢竟是旅遊景區裏賣的東西。

寧冼玉沒正麵回答,隻指著鐵鏈上掛著的鎖告訴她,“反正買下這上麵掛著的鎖的錢,至少夠我們四個人玩下這一趟了。”

夏舒涵吐了吐舌頭,果然!她望了望,“好像沒有空位掛了。”

“總會找到地方的。”他邊說邊向下走,走到一半的時候,“來,這邊。”

指了指那邊的鐵鏈,果然有處空檔,夏舒涵拿出鎖,正要掛上去的時候一下子猶豫了,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他挑了挑眉,語氣裏有了幾分笑意:“放心,不是同心鎖。”

她臉一下子紅開,很快掛上,又聽他在後麵補了一句:“真想掛同心鎖,到了峨嵋再說吧,還可以把鑰匙丟下攝身崖,一輩子都解不開了。”明顯是在講笑的語氣。

“才沒有!”她低低地回了他一句。真像是打情罵俏的對話!她偷瞪他一眼,然後邁步下去。上來時就覺得狹窄陡峭的樓梯,下去越發感覺難走,果然上山容易下山難,尤其她還要分心想下麵那兩個人。

“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夏舒涵扶著鐵鏈一步步走,忍不住對他說道。

“希望還好吧。”寧冼玉隻能這麼說。

可惜事不如願,下去時,兩個人仍舊是冷冷淡淡的,一路走出去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看來不怎麼有轉機呢!

夏舒涵和寧冼玉交換一個近乎無奈的眼神。可是……為什麼?她並沒有聽到成筠說起他們吵過架,好端端的怎麼會鬧成這樣,簡直是莫名其妙!

回到車上,商量了一下,決定坐船看樂山大佛。並非出於省錢的考慮,隻是聽說坐船才能看到大佛全貌,還可以領略傳說中的臥佛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