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成筠果然沒來上課,好在那天她們也隻是上午有兩節不是很重要的非專業課。
下了課,夏舒涵和肖語一起回宿舍,半路遇上了謝儒言。
“師姐!”他笑盈盈地朝她招手,似乎並沒有因為五一不愉快的旅行或者成筠的住院而影響到什麼。
她點點頭,卻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去看成筠了嗎?”
相較於她的小心謹慎,謝儒言倒顯得大方多了,他微笑著,“去過了,她前天動了手術。”
“這麼嚴重?不是受涼嗎?”
“受涼?”謝儒言挑挑眉,嘴裏喃喃自語,“師兄真懂得安慰你啊!”
“什麼?”他嘴裏嘰哩咕嚕說什麼?
“沒什麼,”他又是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不是受涼,是急性闌尾炎,開了刀做了個小手術就沒事了。”
“噢,”她放下心來,表情也輕鬆了一些,“我今晚和寧冼玉去看她。”
“寧冼玉?”謝儒言露出了招牌式寧冼玉的似笑非笑,“這麼生疏的叫法,師兄聽了一定鬱悶死了。”看夏舒涵又露出迷惑的表情,他連忙收好自己喜歡自言自語的習慣,及時挽救帥哥形象,“沒什麼,師姐,你去替我問個好就可以了。”
問個好?“你昨天不是去過了?”
“是啊,”答得太快的下場是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他聳聳肩,笑著揮手,“就這樣吧,師姐,我要出去吃飯了。”
“再見。”她懷抱著書,看他若無其事地走過,高瘦的背影上,沒有任何不快情緒投射在上麵,果真是一點事都沒有嗎?
正想著呢,他卻突然回頭,笑笑說道:“師姐,希望你不是三心兩意的人。”
什麼意思?她疑惑,而他卻雙手插在褲袋裏,瀟灑地走了。
肖語沒等她已經一個人先走回宿舍了,夏舒涵思索著謝儒言的話,懷抱著書,獨自走向宿舍。
“夏舒涵!”
一個她記憶裏從沒出現過的溫柔男聲在後麵叫著,她下意識地回頭,卻沒見一個認識的人。奇怪了,她掏掏耳朵,出現幻聽了?就要邁入宿舍門的時候,手臂被人拉住,“夏舒涵?”
還是那個很溫柔的聲音。
側眸,對上一雙烏黑的雙瞳。那樣的黑,是溫柔裏變幻著的妖魅,如同烏雲遮蓋了的夜幕,連星子的光芒,都沒辦法在其中閃爍自如。
是那個,在樹下發呆的美少年。她吃了一驚,“有……有事嗎?”近看時,更加的美麗。連她這種一貫鎮定的人,聲音都結巴起來。一個男生,好看到這個地步,的確沒什麼天理吧?她在心裏嘀咕。
他溫柔而誠懇地望著她——是俯望,因為他高她太多,按照他彎身的程度,她估計他有一八六以上;他望著她,目光裏帶點疑惑,慢慢地說:“就是你嗎?”
“什麼?”真奇怪,怎麼感覺她今天一直在說什麼這兩個字?唔,走神了。她很快收回思緒看他。哎,真是一張好看得沒天理的臉!他竟然這麼目不轉睛地看她,由不得她想起漫畫裏的蒼白美少年啊,通常都和某三個字聯係在一起的:神經質!他該不是……
他自口袋裏拿出了一個淺藍色信封,遞給她,一語不發。
“要我幫你轉交的?”她隻能這麼猜。難道還自戀地以為給她的啊!不自覺地摸摸臉,自己也不是他會看上的那種吧?嗬嗬,不遺憾……因為想起了那雙看到她穿裙子是驚豔的眼,手下的皮膚有些燙了。該死的,明明不是暗戀啊!
“你果然很容易走神。”連歎息,都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他將信封夾到她懷裏的書頁上,“給你的。我會等你的答案。”然後扭頭走掉。
什……什麼答案?她吃驚地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走遠,什麼答案啊?莫名其妙的。瞥向夾在書頁裏的淺藍色信封,咦,自己先笑一下,不是情書吧?還這麼正兒八經的。
她走上樓,回到宿舍,才將書放下,就被肖語拖去吃飯。等回來時,這才想起還有封信——也不知是不是給她的,還沒看,這才從書裏找出來,將信封先拿起來研究。
“情書啊?”準備爬上床午睡的肖語笑嘻嘻地問她。
她笑了笑,“可能噢!”嘖,看起來還真挺像情書的,摸起來是薄薄的一頁的樣子。動手拆開,抽出張粉紅色的信紙。
粉紅色的信紙?呃……好俗,隻能這麼說。再一看內容——
如何讓你遇見我——
在我最美麗的時刻?
為這
我已在佛前 求了五百年
求他讓我們結一段塵緣
佛於是把我化作一棵樹
長在你必經的路旁
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當你走近 請你細聽
那顫抖的葉是我等待的熱情
而當你終於無視地走過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PS:做我女朋友吧!今晚八點,我等你的回複。
沒稱謂沒結尾。這什麼啊!明明就是抄的席慕容的詩啊!她啼笑皆非,打賭那個男孩子沒追過女孩子,也或者隻是和她開開玩笑。
可是……為什麼要和她開這種玩笑?可惜,也沒辦法說服自己這是真的,畢竟太沒誠意了。
說了兩句話不到,然後莫名其妙地丟出一封寫給誰都不知道的信,然後再等她答複?答複什麼?
呃,同學,我想你的信是不是送錯人了?這應該是最好的答複吧?何況,今晚八點?她應該還和寧冼玉在醫院吧?
心思轉到成筠那裏,她便將信放回信封,就算送錯人,也是要還給人家。
“舒涵,”肖語將頭埋在被子裏忽然說道,“你還記得上次成筠姑姑病了的時候嗎?”
“記得,怎麼了?”
“於婷說其實看到她了的,但她不在醫院,她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隻是於婷沒看到那個男人長什麼樣子。”
“是嗎?”果然啊,其實她心裏也一直是這樣猜的吧?所以成筠在旅行時對謝儒言的態度就有了合理解釋。也難怪剛才謝儒言會說出那樣的話,想必,他是被成筠傷了吧?
隻是,成筠什麼也不肯說。夏舒涵歎口氣,“哎,也許於婷看錯了呢。”她躺上床,學肖語拿被子蓋住頭,“睡覺吧。”
傍晚臨出門前,肖語對她說,“舒涵,你真是個挺沒趣的人,讀了三年大學,沒談過戀愛就算了,連課都沒逃過。”
那一本正經的口氣,叫她忍俊不禁。也許,她真的是那種很無趣的人吧?做事按部就班,也算誠懇老實。可是,她也有時候有私心的,例如大家約好明天去看成筠的,現在,她就沒有告訴肖語自己要和寧冼玉一起去看成筠了。
私心?說不清楚。
走時,順手將那封信放入口袋,也許回來的時候正好可以還給那個人。
走到書店的時候,寧冼玉正在電腦桌後不知在敲打什麼,看她進來,很快站起來,朝裏麵叫道:“小明,我和舒涵出去了。書店就麻煩你了。”
“沒問題,老大,你去吧!”龔誌明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這樣回答。
寧冼玉背起了背包,走到她麵前,“走吧。”
並肩走出來,她問道:“小明今天不去上課嗎?”
“好像不用吧?聽說那家今晚有飯局,”他停在路邊,招手,“打車過去吧!”
“不用吧?”
她來不及反對,就被他推進車裏,然後他跟著坐進來,“沒關係,不是很遠,起步價而已。兩個人坐公車也差不多。”
這樣嗎?她疑惑地看他。等價錢跳到二十塊卻還沒到醫院的時候,她不由得轉頭過去,“這個起步價,是不是太高了一點啊?”
他隻好笑著看她,“從學校過來,沒有能直接到的公車,轉車太費事了。何況,你不想早點看到成筠嗎?”
她想,所以隻好說:“噢,謝謝。”
車開到醫院大門口,他一邊打開車門一邊說道:“何必道謝,我可是打算和你平攤車費的。”說完,長腿一邁,就出去了。夏舒涵微微蹙起了眉頭,有些不快地跟著下車。
“怎麼了?”他付了車錢才發現她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