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2 / 3)

而夏舒涵則將一半的車錢往他手裏一送,“給你。”

“生氣了?”他反倒笑起來,仗著身高優勢揉了揉她的頭發,“開玩笑的而已。”

她很嚴肅地看著他,“我知道,但是我不希望你認為我和你道謝是不想付車錢。”

“好吧,”他也正經了神色,“我並沒有這樣認為。如果那樣的玩笑讓你有任何不快,我道歉。”他一邊說一邊晃晃她塞給他的錢,然後收進錢包。

他這樣豁達,倒叫她覺得自己小氣了。她怔怔地瞅著他,心裏有些後悔,其實也知道他沒那個意思的,但說不上為什麼,就是有些不高興,是無理取鬧吧?她咬著下唇。

“好了,”他挑挑眉,衝她笑了笑,“別生氣了,去看成筠吧。”

她說不出任何話,隻是懊悔地看他越過她,朝醫院走去。那是她熟悉的背影,如今看著,目光裏卻多了些複雜的情緒在裏麵,“對不起。”她無聲地說,然後邁步跟上他。

瞥到醫院旁邊的小賣部,這才想起自己是來探病的,這樣空手而去似乎不太好,她連忙追上寧冼玉。

“寧冼玉,”她叫著他的名字,下意識地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卻因為他走路時手臂的擺動,不小心抓住了他的手,“我們買些水果再進去吧!啊……”

手上傳來一陣溫暖的感覺,她卻很快反應過來,隻覺火辣的情緒從手一下直衝腦門,嚇得連忙甩開。

天!居然牽到了他的手,多尷尬啊!

他回頭,眼眸裏有光芒一閃而過,“你要是沒表現得好像碰了燙手山芋的模樣,可能我心裏會舒服點。”

啊?她抬頭看他,剛毅的麵孔上是一抹說不清楚意思的笑容,“我……我隻是想給成筠買點東西。”

“走吧。”他朝小賣部走去,越過她時,低低地說了聲,“傻瓜。”

她仍舊凝視他的背影,頎長挺拔。可為什麼,她一直總在重複這個樣子的狀況呢——總在他身後,望著他背影,仿佛總是很遙遠的樣子,就是剛才意外地夠著了一下,也叫她自己很快地放開了。

她追上去,跟上他的步伐,就這樣,也心安了許多。

“舒涵!你們來了!”成筠半臥在病床上,看他們進來,驚喜地要坐起來,“嗤!”不小心牽動了傷口,她麵目小小地扭曲了一下。

她母親連忙扶住她,“別亂動。”

夏舒涵也過來幫手,“你小心點,才動了手術啊。”

“哎呀,我看到你們高興啊!”成筠笑笑倒不介意,拍了拍床邊,“來,坐這裏。”

夏舒涵笑著將水果放到床頭,“好像很久沒見一樣,也不過才分開幾天而已。”

成筠眨眨眼,“沒聽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然後越過她,看著寧冼玉,“帥哥,你不夠體貼,居然叫我們舒涵拎東西。”寧冼玉在旁邊一張無人住的病床上坐了下來,“你的精神看來還不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看了舒涵一眼,見她沒什麼特別反應,不由得鬆了口氣。

“你們先坐著聊一下,我出去轉轉。”成筠的媽媽體貼地將成筠的床調節到最佳位置,然後拍了拍夏舒涵的肩膀,走了出去。

“怎麼樣?”夏舒涵連忙問道,“沒事了吧?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要等幾天吧,畢竟在我肚皮上開了道口子啊。舒涵,我現在比你少一個器官了。”成筠半躺在床上,語氣誇張。

夏舒涵笑出來,“反正那個器官也沒用。昨天聽到你住院了,簡直嚇了我一大跳,寧冼玉還說是你那天在山上著涼了呢。”

“別人是這麼告訴我的。”寧冼玉淡淡地說,“如果不是你告訴我成筠是闌尾炎,我真的以為她是感冒發燒。”

“你怎麼知道我得的是闌尾炎?”成筠奇怪了,她沒告訴過同學啊。

“謝儒言不是昨天來看過你?”夏舒涵解釋道,然後看成筠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奇怪,這才懊悔地閉上嘴。這兩個人的關係,現在真的很尷尬吧?

“他來看過我嗎?”成筠不自在地笑笑,“可能我睡著了吧。”

“成筠……”

“啊,帥哥,”成筠朝寧冼玉叫道,“你可不可以幫我買樣東西?”

寧冼玉挑起眉,淡淡地笑,“別那麼虛偽了,成筠,你想和舒涵單獨說話我可以成全你。”他掃了夏舒涵一眼,然後站起身,“我在外麵走廊等你。”

“謝了,帥哥!”成筠望了望他的背影,帶笑地看著夏舒涵,“真是個體貼的好人不是嗎?舒涵,你可別錯過啊。”

“啊?關我什麼事!”她左瞄右看,回避著成筠帶點洞悉的目光,“你有事和我說嗎?”

成筠沒再追問,隻垂下眸,靜默了一會兒,“舒涵,我寫了封信,放在宿舍枕頭下麵,你回去請幫我交給謝儒言。”

“為什麼?”夏舒涵還是忍不住問了。

成筠笑了,“你知道,如果你問我一定會告訴你的,盡管,這是件很荒謬,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有沒有發生的事。舒涵,你信一見鍾情嗎?”

一見鍾情?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那個中秋的夜晚,帶點遺憾的月色,“我信不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成筠,你要明白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

忽然不那麼想聽成筠刻意隱瞞著的故事了。想起成筠那天在金頂上憂傷的目光和表情,應該不是什麼好結局吧?

“舒涵,我不曾後悔過,如果你以為那幾天的表現是因為在後悔或難過的話。”成筠微微笑著,靠在床頭,“事實是,我覺得自己二十年的生命從來沒這麼清醒過。我愛上了一個人,一個……在夢裏存在很久的人。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明明是下午陽光明媚的天氣,我卻以為自己走入了夢中,從來沒那麼失控過,我直接就走到他麵前,和他打招呼。”

“真的?”夏舒涵吃驚了,這的確不像成筠會做的事。

成筠點頭,“是啊,等我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很丟臉,可是……後來的發展居然出乎我意料。在他的眼裏,我也看到了同樣的光芒,你能想象嗎?舒涵,那種迷夢的好像自己已經不在人間的感覺。然後……”她咬緊唇,似乎猶豫要不要再說下去,“我們什麼都沒說,兩個人傻傻地一前一後地就走出了學校。那個時候,我甚至不知道我們會去哪裏,不過,我也沒想到,我們居然去了一個打死我平常我也不會去的地方。”

“……”夏舒涵不知接什麼話好,也實在想象不到什麼地方兩個人可以去。

“我們去了旅館。直到他拿出身份證登記房間,我們都隻是打了個招呼而已。舒涵,別把眼睛瞪那麼大,我自己也沒想到。”成筠歎息。

“那後來……”夏舒涵訥訥地接話,卻不敢往下問。

“後來?”成筠瞥她一眼,“你想呢?難道,你以為我消失三天去了旅館是旅遊嗎?我和你不一樣了,舒涵。所以,我負擔不起謝儒言的感情。不巧的是,在那之前我們恰好吵了一架,他也許一直以為我在氣他才會這樣的。又怎會知道,就算是短短幾天的時間,我和他已經不在同一個世界了呢?”

“成筠……”夏舒涵望著她,“我想,他已經知道了。”

“是嗎?那也好。”成筠仍舊是笑著。

“後來呢?”夏舒涵又問道。

成筠抿唇,“他不見了。三天後的那個早上,我一覺醒來他就不見了。不過……我知道他還會再出現的,隻是,不是為我。”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他那天其實在等人。但肯定不是等我,我隻是他等待過程中的一個意外而已。”

“那……”

“別為我擔心了,舒涵,”成筠輕鬆地笑了起來,“我不後悔,人生有這麼一遭就夠了,我不敢求天長地久。唔,也許這次的闌尾炎就是個報應吧?哈哈!嗤……”

一大笑就牽動了傷口。夏舒涵連忙穩住她,“別說了,你才開了刀。”

成筠壓住她的手,衝她眨眼,“那你呢?舒涵,去了峨眉山一趟,你和寧冼玉還沒結果嗎?”

“什麼?”她和寧冼玉……“我們,隻是普通朋友啊。”

“舒涵,”成筠放開她,“幸福稍縱即逝,別那麼矜持,如果你覺得他值得的話。寧冼玉是個很好的男孩子,而且……”

“什麼?”夏舒涵傻呆呆地接下話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