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吹奏笛靜我心,盤膝看河波光粼。
河畔老柳亦垂首,孤人獨坐看天星。
蘇州,江蘇一省之會,山水之間頗有玩味。其林園更是甲於天下,各路文人墨客盡皆集於此地,莫不是賞玩園景便是去了湖畔的青鳴樓。
青鳴樓不同於園林,沒有古木森森,水映白壁的幽雅。有的隻是女子的媚笑和男子的豪放。人來人往的富家公子,各個錦衣玉帶,華袍碧氅。
院內很大,猜枚行令,呼喝叫好,男男女女眉來眼去,難道這裏是天堂嗎?
就在這時,青鳴樓後門,是一個另辟的小院子,裏麵幾間髒亂破敗的屋子,其中一間正發出一個少女的叫喊聲、一個老鴇的嗬斥聲、幾個龜奴的唯諾聲。
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身穿靜素的絲衣,身材窈窕,瘦弱的細腰上係著幾條絲絛,幾縷稀疏的秀發,飄灑胸前,顯得這個弱不禁風的少女更加惹人憐愛。
可是事實並非如此,相反,她正被站在堂中的老鴇喝罵:“你這死丫頭,你都被賣到這了,怎麼著,還想跑嗎?”少女看上去很害怕,依偎在草堆上的身體蜷縮的更緊了,並不答話。
老鴇半天不見回音,一股氣愣生生憋不住,指著旁邊的兩個龜奴,喊道:“你們兩個,她要是今晚還不接客,看老娘不把你們兩個趕出去。”龜奴也很怕,小心的點頭示意。
一個龜奴走到那人淡如菊的少女旁邊,很生氣的指著她的鼻尖罵道:“小賤坯子,今晚到底接是不接?”另一個也接口道:“這小賤坯子長的不賴,可惜死活不肯接客,要是實在不行,看來辦著少點嫖銀也要逼的她失身啦!”
老鴇沒有做聲,隻是低頭沉思了片刻,隨後對著兩人說道:“你們兩個就好好辦,今晚林大人要親自來的,點名了要這小丫頭,要是見不到這小賤坯子,老娘也得跟著下水。”說完,老鴇有點失落的看著那個躺在地下的少女,又有點氣鼓鼓的走了,朝著後門入了青鳴樓內。
老鴇走了,屋內獨剩一個少女和兩個龜奴,很明顯,氣氛有點詭異。矮胖的老王喊道:“不行啦,不行啦,老張,你先來還是我先來?”老張高高瘦瘦,一聲不哼,隻是靜靜的看著麵前這個滿臉漲紅的同行。隨後,老張開始寬衣解帶,把矮胖的老王趕出了門外。
“啊!”屋內傳來男子的尖叫,老王在門外聽的直癢癢,不過平日裏自己地位不如老張,現在自然也就隻能幹巴巴的聽著。
良久,老張還是沒有出來,老王叫了七八遍了,總是不見回答,一激動,推開門就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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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東城的一條萬豐街,街上人來熙熙攘攘,接踵而至,小販大媽呼喝討價聲,綿綿不絕於耳。
這日晚間,街上行客依然不少,有的人出來擺著小攤做些生意,又有的市井之徒吃完晚飯,光著肚皮在街上遊蕩。甚至也有的人早已眼巴巴的等著去青鳴樓的所在,好好睡個溫柔覺。
萬豐街是蘇州城裏較大的街,和青鳴樓的春翠街相去不遠,熱鬧程度僅次於春翠街。街至中段,有一宅院,朱門之外盡裝鎬素,精雕的門簷上各掛著兩個特大號的白花燈籠,照的街上亮堂了許多。門口停著幾輛楠木打造的馬車,車頂車身以及一匹匹大宛馬的脖項之上也都掛著一朵朵鬥大的素花。
如此清淡典雅,想必這府中諸人乃是德高望重之輩,萬人敬仰之人罷!抬頭望去,隻見一張府匾金光湛湛,看來是新進掛上去的,上麵寫著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賢白兄府”,後麵落了一行較之略小的款——“時任蘇州巡撫林明之贈予白兄連赫”,林甫字明之。
如此府匾,倒也是千百載難見一回,今日倒真是長見識了。
哦,蘇州巡撫,朝廷京官,當今聖上真乃仁慈之君,生怕各路指揮使過於勞碌,特派巡撫前來協助,當真不失乃皇之風。其心可敬可謂啊!
遙遙望去,隻見一堵涅鳳刻的蕭薔堵住了眾人的視線,唯聽琴瑟和鳴之調,空山鳥語之音,商女嚶嚶清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