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2 / 3)

容稢接過,喝了一口,星眸一亮,又用力灌一大口,讚不絕口:“這是什麼?真好喝。”

乳白色的冰涼液體,有著不可思議的溫潤,緩緩滑過喉嚨後,回湧出濃鬱的甘甜,滿口芬芳。

迫不及待地喝完,他饞兮兮地將玉盞舉到她麵前,“我還要。”

早知這樣可以令他息怒休兵,她八百年前就把一整瓶的靈石乳都奉上了。

歐陽子夜抿唇淺笑,從手中的玉瓶中又倒了約半盞,道:“這是靈石乳,有健體強身之效。可是常人一次喝太多也無益,你喝完這些,也就差不多了。”

靈石乳?

對於一般人而言,它的功能確實“不過”是益體健脾,百病全消,可是對練武之人來說,它卻能增長功力,一日千裏,是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珍品聖藥。

她輕描淡寫的說辭卻令容稢手中的盞差點嚇落地,他小心翼翼地把它“供”上桌後,再度開罵:“這麼珍貴的東西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拿出來?如果給什麼心懷不軌的人看見了,你的麻煩就大了。拜托你有點戒心好不好?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樣好心的……”

那種聖品拿來給他解渴,太浪費了……可是好好喝……

舔了舔留有餘香的唇瓣,他不舍地盯著盞中溫潤如玉的乳液,好想喝……

歐陽子夜將瓶子放回身邊的藥箱,有點委屈,“你自己還不是不先問問是什麼東西就全喝下肚去了,也很沒戒心啊。”

容稢窒了窒,黑白分明的眼瞪大,跳腳道:“那不一樣好不好。”

有幾分好奇地盯著她開啟的藥箱。它與尋常揭蓋的藥箱截然不同,分為左右兩扇,以機紐相接,一扣上便緊緊閉合,看不出半點縫隙,天衣無縫,裏頭以最大容量的設計分成許多大小不同的格子,放滿形形色色的玉瓶。而它的材質正是整個藥箱最特別之處,以罕見的冷翠竹片編織而成,經過特殊的浸泡處理,柔韌無比的竹蔑轉為堅硬之至的材質,絕不會變形,縱使刀砍、斧劈、自高處墜落也不會破損,亦不畏火燒水浸,可以說是最理想的藥箱。而且,它的質量非常之輕,拿空裏麵的藥物之後,僅重五兩三錢,絕對不會成為背負者的負擔。此外,它的外形也是獨一無二,似玉非玉,看上去像是最最極品的碧玉翡翠,晶瑩剔透,找不出半點雜質,甚至薄得可以看到裏麵一格格的藥瓶。它也因此成為歐陽子夜的獨門標誌,如假包換。連一些不法之徒想借歐陽子夜的名頭騙吃騙喝都無法得逞。

聽說這個藥箱出自百年前被稱為“天機子”的能工巧匠之雙手,精妙無比。

可以認真研究一下就好了……呃,現在他要注意的不是這個……

“哪裏不一……”

女子柔細的聲音被打斷,容稢俊秀的臉突然在她眼前放大,“我!”修長的食指直直指著自家鼻梁,他瞪著毫無危機意識的女子,“叫什麼名字?”

歐陽子夜不解,“容稢啊。”

食指放了下來,男子俊挺的鼻子用力哼了哼,接著問道:“那麼請問姑娘可知在下今年賤辰,家住何處,父母安否,家世如何,曾經行善或是為惡否?”

剛從眼前消失的食指倏地晃出來,指住她秀氣的鼻子。

歐陽子夜張張香唇,搖頭示意。

一問三不知。

他得意地收回手指,道:“就是嘛,你對我一無所知,也就別無所圖。所以我當然不用擔心你會給我喝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啦。”

雖然他也沒有想到她會拿那麼了不起的東西給他喝就是了。

“可是!”加重語氣,他皺眉看著她,“你跟我又不一樣。你是非常非常有名的歐陽子夜耶。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名聲一大,是非就多。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虎視眈眈地盯著你,你這樣掉以輕心,遲早會被奸人所害你知不知道?”

想不到她這老江湖,竟被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給訓了個遍。

歐陽子夜無奈地看著滿口聳聽危言的杞人再世,有些啼笑皆非,心念一轉,話題轉到三千裏外,“恕子夜冒昧,請問容公子欲往何處?”

容稢頭大地發現此姝毫不受教,為人師的熱誠被嚴重打擊,他心灰意冷地道:“在下奉家父之命,至‘尋日山莊’為周老莊主祝壽。”

歐陽子夜的美眸亮了起來,欣然道:“奴家將去之處,距‘尋日山莊’僅三十裏路程。容公子如不嫌棄,與奴家一齊同往可好?”

這麼巧?

容稢搔了下頭,想到若不在旁看著,不知這位小姐會把自己送進狼窟抑或虎口,同意道:“好。”頓了頓,忍不住指著自己垂涎很久的靈石乳,期待地問:“我真的可以把它喝光嗎?”

歐陽子夜失笑,嫣然婉轉,“容公子隻管請便。子夜既然將它倒出來了,便絕不會再收回去的。”雖然她一向獨來獨往,但對於和這男子同行一事,不僅沒有半點抗拒,反而還充滿了期待之情。

這樣有趣的一個人,一路同行,想來斷斷不會無聊的了。

笑看世間事的無瑕芳心,首次被醫藥以外的人事勾起微波,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很不爽。

非常非常不高興。

極度不悅中。

戴著矮個子笨匪借給他的草帽,坐在大樹下乘涼的容稢睥著遠處木屋前正在寒暄的一對男女,滿肚子不高興,怨氣衝天得連一旁和他一起休息的農人都聞出不對勁。

“呃……容小哥,你在看什麼?”肥肥笨匪問得有點戰戰兢兢,不明白為何這位愛訓人的先生會突然變臉。

剛才還和他們談笑風生,怎麼一轉眼,那張討喜的笑臉就結了霜,冷得凍人?

他們哪句話說得不妥,又勾起他訓話的興致了嗎?

笨匪三人組暗暗交換著眼色,拚命回憶自己的發言,希望可以找到漏洞,先行補救,以免再次遭受至少長達一個時辰的精神虐待。

容稢收回視線,向麵前噤若寒蟬的三人組綻出極具親和力的笑容,若無其事地道:“沒什麼,我想看看天色,不知這幾天會不會下雨。”

壯漢笨匪偷偷擦了把冷汗,鬆了一口氣,笑道:“不會啦,俗話說‘晚霞行千裏,朝霞不出門’,這兩天傍晚天邊的雲霞那麼好看,會晴上幾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