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我好熱……”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全身像是要焚燒起來,越來越難過,一股越來越強的熱流隨血液在身體裏竄流著,孫語燕忍不住開始扭動,想解除多餘的束縳。
“啊!”不經意拂過已然腫脹的胸房,強烈的剌激感,讓她驚喘出聲,她下意識的摩搓身下的布料,來減輕灼熱感,但是令人難以忍受的不適,卻總在微微的消退後,以更凶猛的勢態襲來,讓孫語燕低聲啜泣。
她到底是在那裏?
她的頭好暈、好想吐,不,她好像吐過了,眼睛睜不太開,她視線所能看見的,都朦朧成一片,殘存的意識卷起深層的恐懼,混合肉體的難受,她哭了起來!
“噓……,不要哭,我會陪你的。”
溫和低沉的嗓音傳來,包圍著她的驚懼,如以往熟悉般的溫柔撫平她的不安,孫語燕瞇著眼,努力的將身體挪向聲音的主人,直到觸碰到溫暖的熱源,才緊緊的擁抱那副結實、偉健的軀體。
先前那股強烈的躁熱奇異地消退,孫語燕心滿意足的平靜一會兒,又開始不耐的磨蹭,當熱潮再次狂湧而來,她放棄抵抗,捂著臉翻轉扭動。
“真的很難受?嗯?”隨著聲音一起傳入孫語燕意識的,是遊走在她身體上的輕柔撫摸,隨後落下的是像蝴蝶飛舞般輕柔的吻。
“啊……”語燕觸電似的顫抖一下,然後更熱切的抬起身子迎向眼前朦朧不清的身影,祈求對方能為她拂去全身的灼熱感,甚至不耐地把他的手抓到自己的胸口。
“別急,我知道。”低沉的語聲微含著一絲繃緊的自製。
“柏禹、柏禹……。”她流著眼淚,全然的昏睡過去。
“不,我不是,我叫Alex!”微啞的聲音,是女孩飄進的最後意識。
當孫語燕醒來,麵對表哥簡申澤氣悶的臭臉,可說是意想不到的情況,即使如此,她的腦袋還是一團的昏茫,在聽著他的訓誡加叨念。
“要不是我同事發現你是我皮夾照片裏的女孩,先打電話通知我,把你偷渡出來,你早就在警局裏跟其它搖頭客一起做筆錄了,你知不知道被下藥了?”
高大魁武的簡申澤張著整夜沒闔上的熊貓眼,整個人塞在一張粉紅色的單人小沙發,蹺著二郎腿,橫眉豎眼的看著一臉茫然的孫語燕。
他本來打算用這次到台北受訓的機會,順便給好久不見的小表妹一個驚喜,沒想到會在姨丈家坐一個晚上,跟孫語燕的“未婚夫”兩個人大眼對小眼看了二個多小時。
最後是一通電話把他CALL出來的,硬生生接下這個“驚嚇”後,當他趕到這家外表跟內在都一樣老舊的旅舍,見著昏迷的壽星時,他隻想去撞豆腐感謝神明保佑,至少兩人不是在警局相逢。
“下藥啊……,難怪……我會這麼不舒服。”蹙著眉,孫語燕努力搜尋記憶裏殘留的影像,但是現在藥效的後遺症仍強,她腦子脹的像麵團一樣。
“算了算了,先別想了,起來梳洗一下,我已經先跟阿姨、姨丈報備啦!丫頭,你讓我撒了個大謊,等一下在路上我們可要先套好供詞,免得穿梆。”
簡申澤像母雞抓小雞的將孫語燕從被單“撈起來”,一邊碎碎念、一邊把她送進浴室,一掃先前緊繃嚴肅的臭臉,口氣輕柔的像孫語燕徹夜未歸,上酒店被下藥這件事隻是普通的偶發事件。
孫語燕迷迷糊糊的進行機械化的清洗動作,溫熱的水流讓她的神智一點一點的歸位,當她穿戴好後,現實像道電流竄進孫語燕的腦裏。
“啊!”浴室裏的尖叫聲讓在床上小憩的警局小隊長衝到門口:“怎麼了?”簡申澤也緊張起來!
“表哥,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朋友?”好不容易略為清醒的孫語燕終於想起那難友!
“一個女孩子在外麵一整晚沒回家,這樣象話嗎?”書房裏,孫令庭臉色凝重的數落大女兒,孫語燕一徑的低著頭、不發一語,將雙手交握站立在一邊。
孫令庭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口氣不禁柔軟下來:“昨天向鴻等了你一個晚上,到剛剛不得不回去準備上班才離開,你知道嗎?”
“對不起。”輕柔的回應讓做父親的消去大半的火氣。
“這話你去跟他說,回房間休息吧!申澤說你跟於瑛是從KTV回來的路上被臨檢的?”冷不防的,他丟出問題。
孫語燕微愣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心虛:“嗯,因為於瑛的朋友裏有人喝醉了,又忘了帶證件,我們才被帶回警察局的。”
孫令庭深深的望著女兒:“好,你出去吧!”
等孫語燕離開,他才放鬆的用手揉揉眉心,在商場打滾二十幾年的他怎會看不出,這個年輕女孩在說謊?
可是這是連申澤都要幫忙掩飾的謊言,這就令他想不透了。
但是,目前他並不想深究,隻要不是難以解決的事情就好。
孫令庭為自己的鴕鳥心態歎氣,他唯一的女兒,一直是有很多秘密的。
這一點,從好久好久以前就是如此,當孫語燕還小時,他遭逢事業上最大的危機,夫妻倆忙碌的心力交瘁,偏偏女兒的身子骨弱,動輒發燒、感冒,分身乏術的兩人,不得不將女兒寄養在嶽父母家裏,希望能靠老人家和在鎮上當醫生的大姊照料下,可以健壯點再接回來。
沒想到,之後他的小貿易公司仍擋不住合夥人的惡性脫產而宣布倒閉,數百萬的債務讓他重回上班族的行列,兩人依舊沒日沒夜的工作,嶽母不忍心小語燕跟父母一起吃苦,把外孫女強留了下來,等到他重新站起來,老人家之一已經過世了,已經是國中生的女兒卻不願意跟他回家。
孫令庭還記得,當時剛邁入青春期的孫語燕,在深夜裏跟他的長談。
“爸爸,你有媽媽、弟弟跟媽媽肚子裏的小寶寶,不缺我一個,可是現在可以陪著婆婆的隻有我了,所以,我……不跟你走,我要待在這裏。”她堅決的、祈求的語氣,和紅腫晶亮的眼神,讓他屈服了。
那天晚上,他明白了兩件事:一件是他的女兒是個重感情的孩子;另一件,他失去她了,孫語燕已然是他嶽父母第三個女兒。
這個領悟,讓他不再堅持全家團圓,葬禮結束後,孫令庭便帶著妻兒回到台北,在路上,他淡淡的跟妻子說了女兒的決定跟他的想法,做母親的哭個不停,後悔當初讓孫語燕離開自己身邊。
“我們隻能等語燕願意回到這個家,在這之前,我們隻能給她所有我們能給的。”他安慰妻子說。
從那時開始,孫令庭與劉芝荷成了全天下最寵女兒的父母,提供最好的物質所需,甚至到最後女兒回來了,他特地親手為她安排了最好的歸宿,卻仍然無法跨越彼此之間經年累積的距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