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天尚帶著幾分清涼之意,山間的霧氣也還未散盡,一輛看似普通至極的馬車由一名黃衣少年駕馭著,緩緩而行。
倏地,一縷寒芒從右前方叢林中飛出,直射向少年的胸口。緊接著,便見一名斜背銀弓的男子出現在道路一旁,臉上是極自信的得意笑容。
“愚蠢!”輕蔑地低斥一聲,黃衣少年抬頭綻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右手於刹那間翻轉,拋飛,重新回到了它的主人身上,以貫穿胸膛的方式。
少年連眼都懶得抬,還是如先前般駕著車,仿佛方才什麼也沒發生。
“站住,把邪月交出來!”一黑一白,一男一女,兩名容貌極醜、凶神惡煞之人從另一邊躥出。雖看似凶惡非凡,氣勢淩厲,但眼角掃過那倒地的銀弓男子時還是有著明顯的警惕。
黃衣少年依舊笑著,沒有絲毫的緊張,連車也未曾停下,隻是低聲喃語著:“陰陽二煞嗎?這個我可不能在短時間內搞定呢。”
話音方落,卻已見前一刻還囂張無比的二人瞬間倒地,瞳孔中盡是不敢置信與害怕恐懼,而他們的喉間,卻各自多了一柄飛刀。
“所以,渠黃,有時候偷襲還是很有必要的。”一名紫衣少年優雅地探出身來,神情輕鬆自然,絲毫不因如此行徑而感到慚愧。
“不取回來嗎?”渠黃若有所思地瞄一眼那兩柄飛刀,他平時可是很愛護自己的各種暗器呢。
山子不屑地輕瞥,“髒了。”
聞言,渠黃輕笑出聲,目光卻投向前方不知何時悄然出現的灰袍中年人,停下馬車,“這個你就無法偷襲了吧?”
“天山邪君?”山子麵色一變,“他怎麼也來湊這熱鬧?”
“一把邪月劍,可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武林秘籍所藏之處呢!”天山邪君慢慢地走近,目光陰森,跨過那倒地的屍體,並無絲毫停滯。
“所以,你也動心了?”
“有誰可以不動心?”天山邪君的眸中閃過一絲狂熱,“交出來,或許我可以給你們一個痛快!”
渠黃和山子對視,皆不由笑了起來,“你以為你真能把我們如何嗎?”
“哼!狂妄小兒,或許你們在同輩人中已是不錯,可與我相比……”夾帶著憤怒不屑的話在望見自車上緩緩步下的女子身影時戛然而止,“你,是你,難怪……”
輕紗蒙麵,白衣素服的女子站定在車旁,身後一綠衣少年隨意地站著,黑眸半眯,帶著一股惺忪之意。
“他們於你確實算是年輕了,那麼,我呢?”
她當然也是年輕的,可是,她的武藝,卻已經難覓敵手了。而且,這個平日淡泊的女子,一旦狠起來……
“你……”他的眸中有著動搖。
“邪月之劍並不在我的手中。”女子的聲音沉靜而鎮定,眸色澄明而深不見底。
本已生出退意的天山邪君在聽到“邪月”二字時,反而更加狂熱了,冷哼一聲,便已攻了上來,“不在你手上的話又會在何處呢?可笑這整個武林,竟被一個小小的女子給欺騙了。半年前,那場戲,哼!”
溢出一聲輕歎,女子垂眸,“何必,如此執迷不悟呢?”
“你不肯交出,不同樣是一種執迷不悟?”
“既然沒有,又何來交出?”女子望著已襲至五步遠的身形,長袖一揮,便也迎了上去,袖袍翻飛,白衣女子悠然自在地化解著灰袍中年人淩厲的攻擊。
“若現在離開,還不算晚。”女子的眸輕轉,掠過兩旁的叢林。
“少說廢話!眾位,他們不過四人,有何畏懼?”
可惜,天山邪君的話並未得到任何響應。
“罷!罷!罷!”長歎三聲,白衣女子的眸瞬間轉為淩厲,冷肅的神情,傲然的姿態,素掌飛移,化被動防守為主動攻擊。
……
“小姐。”綠衣少年輕喚著那如月華般的女子,聲音恍若初醒,帶著隱約的朦朧迷茫。
“走吧。”
“是。”
馬車再一次緩緩地起行,越過那一地屍首。灰袍的中年人依舊筆直地立在原地,一縷血絲從他的唇角溢出,風拂起漫天黃沙,掩蓋住了那曾經鮮活的生命以及漸漸遠去的馬車……
京城,自然是全國最繁華的城市之一。酒樓茶館,店鋪林立,即便在白日也是熱鬧紛呈,充滿樂趣。而當夜幕降臨,星月的光芒籠罩大地,一片朦朧中萬家燈火齊亮。
東城的煙柳巷內,遍布精致的閣樓,燈紅酒綠中,身著單薄的煙花女子穿梭其間,迎來送往,到處充斥著紙醉金迷,奢華淫逸的氣息。
而若仔細留意,便可察覺位於此風花雪月之所正中的瓊樓玉宇閣乃是這裏最豪華奢靡之地。燈火璀璨,樓宇雄偉,賓客亦是絡繹不絕,滿臉笑意。
“喂,你聽說了沒有,蘭憶君似乎沒有死啊。”如此之地,往往也是魚龍混雜,小道消息頗多。
“你這已經過時了,蘭憶君不但沒死,還手持邪月之劍呢!”那人停頓了一下,繼續道,“其實想也知道,蘭憶君的武功出神入化,怎麼可能會那麼容易就死了?想必是假死遁走而已。”
“可是,那邪月之劍不是已經被蘭憶君當眾……”
“哼!那一切還不都是蘭憶君搞出來的,現在想想,有誰可以抵擋邪月帶來的誘惑?”
“但,少林無上、翟盟主,還有洛侯爺都有在場作證啊!”
“那少林無上可是尹落羽的師父,還有洛小侯爺對蘭憶君的一片癡心……想想,他們會幫誰呢?”
“不至於吧,無上大師……”
“不過蘭憶君能力超凡,說不定連他們都欺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