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婧,我記得你以前說過要讓情侶們能在我們的餐館中看到滿天的繁星。”
袁婧幽幽地看著他,隻見他輕按手中的遙控器,頂棚竟然緩緩向兩邊移開,黑絲絨般的天際展現在她的眼前,浩瀚淵博,如她當年想象中的一樣美。雖然,今夜沒有星星。
杜文翰走到袁婧麵前,將她攬入懷中,這次,她沒有掙紮。
“喜歡我為我們的餐館起的名字嗎?”
袁婧沒有回答,隻是暢快地讓自己落淚。她知道,今天的眼淚是為了祭奠年少的青春、愛情和夢想。青春雖已不在,愛情也已幻滅,但她很欣慰能看到當年的夢想成真。不論這個曾經傷過她的男人這麼做是為了什麼,目的何在,但她已經徹底原諒他了。她,無法再去恨一個自己曾經那麼深愛過的人,即使,愛,已不在。因為,愛已不在,她也無須再恨。
“阿婧,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杜文翰對答案十拿九穩。
袁婧抽出他的懷抱,擦幹眼淚,突然笑了起來。
“謝謝,真的謝謝。”
他要的不是感謝。
“阿婧,以後我們一起經營這家餐館,我做老板,你是美麗的老板娘,讓每個顧客都羨慕我們。”他又握住她的手。
袁婧抽出手,平靜道:“文翰,我們的一切都過去了。我很感謝你今天讓我回憶了當年的美好。可是,這些都過去了。”
“不會的,阿婧,你騙我。剛才你明明很激動,你、你難道就不懷念我們美好的過去嗎?”杜文翰癱在椅子上,怎麼會這樣,怎麼和他預計的不一樣?
“你也說了,那是過去了。”
“曾經的我們就像所有力爭上遊的年輕人,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出人頭地,能夠給對方最好的一切。所以我們拚命發憤,邊受著老板的氣邊憧憬著美好的未來。”袁婧環顧著夢想中的空中樓閣,輕笑了下,“但當夢想變成現實,我才發覺玻璃房子太冰冷,房前的鬱金香過不了冬天,梔子花的香味確實和廁所的香氣好相似,廣州的夜空星星少得可憐,而《生生世世》也真的過時了。”
歎了口氣,吸進的全是嗆鼻的梔子花的香氣,“或者你會說我現在一點都不浪漫了,也許老了吧。如今我才體會到,隻要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根本不用富麗堂皇的餐廳,即使隻是熱氣氤氳的路邊攤也會覺得很溫暖。”說完,才發覺自己的話似乎意有所指,不禁輕蹙了下眉頭。怎麼會突然聯想到那個笨蛋了呢?
杜文翰則一心沉浸在自己落敗的陰影裏,不敢置信袁婧居然不肯回頭。他為了她大興土木,就是為了能夠看到她再次笑意盈盈地偎在自己懷裏,怎麼會這樣?她不是應該感動得馬上點頭答應嗎?怎麼會說他們已經過去了呢?
應著突如其來的“砰砰”聲讓袁婧抬頭望見滿天繽紛絢爛的焰火墜滿了靜謐的夜空。
“沒想到連這個你也記著。”
事先安排的焰火本來是為了見證他和袁婧重修舊好,現在卻在冷冷嘲笑他的失敗。
沒意識到杜文翰異樣的袁婧仍在徑自說著:“原先我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背叛的,但現在才發覺我早就不怪你了。今天,至少證明了我們以前確實真正地愛過彼此,我想那也已經足夠了。”
恍然大悟的杜文翰突然抓住袁婧的雙臂道:“我懂了,阿婧,你還在怪我是不是?”
袁婧奇怪地望著眼前雙目中充滿了血絲的杜文翰,他弄痛她了。
“你還在怪我和Ivy結婚是不是?我對她沒有感情的,如果你肯等我的話,我會和她離婚,我會!阿婧,到嘉豐來幫我吧,我離不開你。”
“你在說什麼瘋話!”袁婧使勁掙脫掉杜文翰的控製,“我從來就沒想過要破壞你的婚姻。”
“嗬嗬,我懂了。文翰,我還是不夠了解你,我以為你是出自真心的。原來這一切都隻是你希望把我從盛隆挖走的蓄意安排。那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我目前還不想離開盛隆,更不會到你公司聽候你的差遣。”
被說中心事的杜文翰臉上陰晴不定。
“今天的晚餐不用吃了,我已經飽了,謝謝招待,不必送了。”袁婧抓起包朝門口走去。
在門口她再次環顧了下這年少的夢想,將它們深深地印記在腦海之中,和那些回憶一起安靜地躺在曾經的幸福裏。然後,毫無留戀地大步走了開去。
“她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的。”杜文翰不停地自言自語著,緊盯著門口的表情使侍者也不寒而栗。
“為什麼?”杜文翰端起一把椅子朝玻璃砸去,伴隨著侍者的聲聲尖叫,防化玻璃整塊地卸下,如水晶一般掉了一地。
“阿婧,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這是他第一次嚐到被愛人拋棄的滋味,原來是那麼的苦澀和欲哭無淚。
一家頗具知名度的日本料理店的包間內,兩個男子盤腿相對而坐。包間內一名日本藝妓正身著菊花和服翩翩起舞,一曲舞罷,男人將小費塞給女人並示意她可以離去。
“其實,你沒有必要遣她出去,這家店的藝妓都是如假包換的日本人。不用擔心她們會透露我們的談話內容。”杜文翰端起瓷杯將其中的清酒飲盡。
羅毅趕忙為杜文翰斟酒,“我也是以防萬一,畢竟事情敗漏的話,我們都不好過。”
杜文翰輕蔑地一笑,“我要的東西拿來了嗎?”
羅毅從隨身的公文包裏取出一個檔案袋,推向杜文翰,“盛隆今年的年度報表全在這裏了。”
“你拿到它也不容易吧?”杜文翰抽出其中的厚厚一疊紙張,翻看著。
“確實費了不少心思。”羅毅夾起一塊生魚片送入口中,“但你放心,絕對沒有人會懷疑到我,當然就更不會牽扯到杜總裁你啦。”
在羅毅得意的笑聲中,杜文翰將帶來的手提箱擺在矮桌上,密碼鎖清脆地被打開,滿箱的美金令羅毅滿意地點頭。羅毅接過手提箱,重新鎖上擺放在自己身邊。
“杜總裁,為我們合作愉快幹杯。”兩人各懷心事,舉起酒杯輕輕一碰。
“這下盛涯那個老頭可有得受了,杜總裁你下手可別軟啊。”羅毅想到盛涯現在對袁婧的器重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多年來為盛隆做牛做馬,利用完了就往旁邊一丟,還比不上一個後來居上的女人。他算是想通了,與其懇求別人的憐憫賜予你一官半職,還不如憑借自己的雙手來贏得他應得的。
杜文翰垂下眼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意有所指道:“確實,盛涯也總算領教到羅經理的高招了。有些人,確實不能小覷。”這種會出賣主人的狗,他怎麼會真心相待?難道還指望他回頭再咬他一口嗎?所以,他寧願給他現金而不是開支票,讓他握有一絲半點的證據。
羅毅冷哼了聲:“這也不能怪我,是那個死老頭的報應。”
“羅經理,難道光讓盛涯難堪,你就滿足了嗎?”杜文翰微笑起來有著難以抗拒的誘惑力。
“杜總裁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