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起身來,卓而不凡的挺拔立刻引來了鄰桌客人的注意。
他友好地將手遞到陳默麵前,“那我們有機會再見吧。”
傳說中的商業奇才竟然要和自己握手?陳默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卻又迫不及待地握上了那隻修長勻稱的手。
“齊叔,你去安排一下出租。”他沒有閑餘的時間送他們返校。
“我去就可以了,不用麻煩了。”陳默自告奮勇地衝出了飯店。
“少爺,我去開車過來。”齊叔也緊隨著離開。
於是,隻剩兩人相對而坐。
“紀澤脈。”
“嗯?”
下次再見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了。她原想說這個的,可一出口,卻變成了,“晚餐很好吃。謝謝你了。”
“該我謝你才對。”斂目掩住了眸底的複雜。
“謝我?”
“嗯,謝謝你陪我度過二十歲生日。”再抬眸,已換上慣有的平靜柔和。
今天竟然是他的二十歲生日?就這樣孤單單一個人,在這異國他鄉?
另一場生日宴席的片斷在腦海中穿梭閃回。即使已隔了兩年,但那奢華而熱鬧的一切仍栩栩如生,至今回憶起來還止不住要唏噓感慨一番。
她剛想開口安慰,卻被突然出現的陳默一把牽起手,“快點,車在門口等著了。”
“那個……”
她踉蹌著跟上,甚至連再見都沒來得及說,已然置身於出租車內。
“怎麼會呢?他不是長孫嗎?怎麼會呢?”汽車的引擎聲蓋過了她的喃喃自語。
“真沒想到,紀澤脈會是這樣溫和的一個人。”那個經常在金融報上看到的商界新銳,在他的設想中應該是高高在上、囂張無比才對,卻沒料到會是如此平易近人。
“他並不溫和。”他是銳利而棱角分明的。隻是不知為何,他刻意藏起了那些特質。這樣的他,更為危險不是嗎?具備了迷惑眾生的潛質。
陳默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但至少他不快樂、還很孤單。”
他注意到那個紀澤脈常常不自禁地凝視窗中倒影的樣子。那是內心孤獨的人才會有的與自己影子特有的默契。
“停車。”邱卓突然大聲叫道。
“小卓,怎麼了?”
“陳默,我必須去一個地方。要馬上、立刻去!”
樟宜機場的候機室內。
“少爺是說,就算是無償資助貧困生和培養優秀學生的基金,校方還厚顏要求保管費?”
“就當做是人才保管費吧,原本我建議爺爺設立該項基金也不是為了行善積德。”
與其每年與諸多企業爭搶應屆畢業的人才,還不如提前對在讀的學生進行定點培養。所謂的資助是假,根據紀氏需要,投資培養專型人才才是真正的目的。他很看好這家學校的IT人才。校方要求回扣?權當是中介費用吧。
“可董事長若知道少爺的真正用意,恐怕又會橫加責怪。”
老董事長不知為何,對這個優秀的長孫總是分外的嚴厲和苛刻。雖說是愛之深,責之切。可很多指責,都讓人覺得根本超出了情理之外。
“那就不要用這種小事去煩他老人家了。”黑眸中的冷光一閃即逝。
他原本也沒打算讓爺爺知道。這些人才是為未來的紀氏準備的,可卻不是為爺爺準備的。
“齊叔,到了日本提醒我和校方聯係。我要再和他確定一下第一批資助人員的名單。”收了“保管費”,相信校方自計算機專業選出的“資助對象”絕不會讓他失望。
“紀澤脈。”忽然有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後喚他。
回首去看,竟然是邱卓。黑眸移至她身旁,剛才那個高高大大的男生也來了。
“太好了,真的是你,幸好你還沒走。”邱卓喘著氣立在他麵前,露出一個釋然的笑來。
“你找我?”他略顯疑惑,不是半小時前才剛說再見的嗎?
“嗯,有話對你說。”她拚命地點頭,很鄭重的樣子。
“什麼事?”
有什麼話剛才不能說,要這樣頂著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地趕到機場來說?希望不要是什麼棘手的事。他頂多隻能撥五分鍾的時間給她。
她咧嘴一笑,“生日快樂!”
一心在計算著時間的人聞言微微一怔。黑眸定定落在她身上,追來機場來隻是為了說這句話?
“對不起,剛剛竟然都忘記說了。”她吐了吐舌頭,仰起臉來笑對他。
觸到那紅撲撲的臉頰和閃亮的明眸,邱澤脈的心猛地一窒,這樣的她為何如何熟悉。
眼前猛然閃過那一天……
“我相信你是最優秀的,無論是在讀哈佛,還是進入紀氏作為員工。隻要是紀澤脈,我就相信他一定能成功。”
那時的她正是現在這個樣子。
唇邊溢出淡淡的笑來。她還真是一點都沒變。這個幫傭的女兒,該說她是單純得可愛,還是幼稚得可笑呢。
“小卓。禮物,禮物。”見她隻顧一個勁兒地傻笑,一旁的陳默立刻好心提醒。
“對了!還有生日禮物!”她拍著腦袋,“我剛才去了好幾家商場。可是我覺得貴的對你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我又不知道你會缺什麼。”
物質上,他的確很富有。
“可是,沒人會嫌平安健康多吧。”她邊說邊從頸間解下一個帝王黃的護身符來,很得意地揚了揚,“這個平安符是我媽媽回上海老家時,特地從玉佛寺求來的。很靈的,能祛病消災。”
注視著她唇邊的笑,深眸閃過片刻的恍惚,因為太快恢複而未被旁人察覺。
“收好了。”她抓過紀澤脈的右手,將平安符置在他掌間。
看了眼掌中小巧的符,得體地回了個笑,“謝謝。”
“Dearpassengers……”
廣播中,地勤甜美的聲音正督促著還逗留在候機室的乘客該快些啟程了。
“我該登機了。”黑眸自她身上轉向登機處。
“一路順風。”她衝他眨了眨眼。全無心機地咧嘴一笑。
“一路順風。”陳默也跟著送上祝福。
紀澤脈回眸掃了眼那個始終立在一旁的男孩,“陳默是嗎?”
確認般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得到對方肯定的反應,眸中湧起黠光,“謝謝你特地趕過來。”
“紀先生你不用這麼客氣。”他受寵若驚,長臂一把勾過邱卓,“小卓的哥們,你自然也是我的哥們。”
“嗯。是的,你們都是我的好哥們。”邱卓很起勁地點著頭。
他再笑,微虛的視線逗留在那隻摟著她削弱肩膀的手臂上。
“好了,任務完成,我們也該閃了吧。”
陳默的提議立刻得到邱卓的響應。兩個人就這樣笑鬧著相擁離去。
“少爺。”領好登機證的齊叔回到紀澤脈身邊。
收回目送她的視線,兩指拈起的那貼平安符置於眼前,望向齊叔的眸中滿是嘲諷,“我紀澤脈的二十歲的生日禮物。”
“至少也是邱小姐的一片心意。”齊叔似乎並沒有覺得這份禮物有什麼唐突。
“那個假小子,永遠是這麼莫名其妙。”雖是抱怨的口吻,卻隱隱透出一股寵溺的味道。右手很自然地將那貼符揣入懷中,貼心放著。
走在通往航班的通道上,紀澤脈突然停下步子,向身旁的齊叔吩咐道,“給我接通校長電話。”
“現在?”齊叔雖微感不解,但看到他眼中的堅定,立刻恭敬地照做。
自齊叔手中接過電話,“喂,是我,紀澤脈。這次的安排,我想做一點小小的變動……”說時,唇邊溢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久久未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