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2 / 3)

旭陽和於誌偉是分歧最多的一對組合。

砰!門被撞開了,於誌偉將一疊表格摔在旭陽麵前的桌子上,點著上麵的數據道:“這種東西怎麼能用呢?簡直是垃圾!馬力小,送風量少,按全天運行15個小時計算,安全期不超過50年。”

旭陽頭都不抬,抽出一份資料扔給他,“你自己看吧,這是華聯剛剛傳真過來的計劃書,按他們的預估,兩年內就可以收回全部成本,50年的安全期足夠他們賺了,而且超市不比百貨,能開多久?送風量少可以增加風口,但以一層半的建築規劃,隻有這種品牌的射流足夠長。”

“可是我們做工程,信譽和質量應該為第一。”於誌偉的口氣不那麼衝了,“我昨天不是給你看過德國的新產品?”

“老兄,拜托。”旭陽撫額,“你以為這是幾百億的工程嗎?德國的產品?光造價就負荷不起了,何況還有維修問題?”

“可是,可是……”於誌偉沒話說了,最後拿起旭陽丟出的資料,低聲道:“我再看看。”

砰!門又被撞開了,於誌偉這次直接將報告送到旭陽鼻子底下,大聲叫喊:“你看看,這是什麼東西?十項標準測試有四項不合格,這種東西不是垃圾是什麼?”

“怎麼會?”旭陽接過來細看,隨著目光掃過數據,臉色越來越青,抓起報告道:“我去找蕭董。”“我也去。”

蕭囂放下電話,凝眉沉思片刻道:“旭陽,你到代理商那去看看,我去廠家,咱們電話聯係。”

不等旭陽起身,於誌偉道:“還是我去吧,這種跑來跑去的事女孩子去不方便。”

“不。”蕭囂道,“誌偉,你等我的消息,如果不行,還要靠你聯係其他家的產品。”

“Ok!”三人分頭行動。

不久旭陽傳回消息,代理商也被廠家騙了,蕭囂那裏當然撲了個空。幸好於誌偉人脈廣,很快找到一家原廠商,及時補救了這場失誤。

三人看完樣品出來,旭陽垂頭自責道:“都怪我,以為是合作已久的代理商,就忽略了質量問題。”

於誌偉道:“不全是你的責任,我們是跟代理商簽約,廠家的問題本來就應該他們負責的,何況,現在問題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旭陽抬頭驚訝道:“我沒聽錯吧?於工在替我說話?”

於誌偉不自在地辯解道:“我在工作上是嚴肅一些,但是不等於不講理啊!”

“哦,”旭陽故意用力點頭,“那麼麻煩你,下次跟我講理的時候聲音小一點好不好?”

於誌偉的臉騰地紅了。

蕭囂笑道:“旭陽,你就別逗他了,走吧,我請你們倆吃飯。”

“好啊。”旭陽指著馬路對麵的招牌,“我要吃肯德基。”然後不出所料地看到於誌偉的臉皺成一團。

蕭囂搖頭悶笑,故意問:“誌偉,你呢?想吃什麼?”

於誌偉無奈道:“隨女士的意思。”

華聯的case結束以後,公司為全體企劃組成員辦了個小小的慶功宴。辜遠航也來了,以大家長的身份給每個人敬酒,還特別感謝杜高工安高工等幾位老工程師對蕭囂的支持。旭陽看在眼裏,心中暗罵:好一隻狡猾的老狐狸,真會裝模作樣啊,好像蕭囂能夠獨當一麵,他真的很欣慰似的,背地裏說不定詛咒過蕭囂多少遍了。

從酒店出來,一群年輕人提議去酒吧,蕭囂慷慨道:“好啊,我請,誰帶路?”

水暖的助工小齊道:“我知道這附近有一間,氛圍還可以,大家跟我走吧。”

眾人紛紛歡呼附和。於誌偉拽著蕭囂悄聲道:“你們去吧,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蕭囂道:“什麼事這麼急?明天再辦吧!”

旭陽在旁邊隨口道:“你不是從來沒泡過BAR吧?”

於誌偉的臉立刻就紅了,急切地反駁道:“才不是!”

旭陽詫異地看他一眼,“不是就不是唄,你急什麼?”

於誌偉揚聲道:“誰急了?”見大家都回頭看他,臉更紅了,搭著蕭囂的肩膀嚷嚷:“快走快走,不是說你要請麼?我得看著你,不能讓財神跑了。”

另一個女孩敏敏疑惑道:“於工不是醉了吧?怎麼突然變得這麼主動?”

旭陽偷笑,估計被她說中了,那個嚴肅刻板的大男人肯定沒泡過吧。

一群人圍坐一桌,蕭囂打個指響,駕輕就熟地招呼大家。女孩子們點了薄荷酒和雞尾酒,蕭囂點RUM,其他兩位男士點威士忌,於誌偉想了下,指著蕭囂對侍者道:“The same.”

酒上來時,於誌偉小酌一口,隨即瞪大眼睛,擰緊眉心,硬生生咽了下去。

旭陽轉頭輕咳。

蕭囂就坐在她旁邊,關切地問:“你怎麼了?不舒服?”

“不是。”旭陽邊咳邊笑,附在他耳邊悄聲道:“你看於誌偉的表情,我敢打賭他不知道你點的RUM是甜的。”

蕭囂看過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小齊在一邊叫道:“蕭董,你們說什麼這麼高興,說出來讓我們也樂一樂吧。”

旭陽搖著手指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說罷還故意看了於誌偉一眼。

坐在她對麵的阿威哄道:“哦,知道了知道了,蕭董和林工私下說悄悄話,我們聽不得啊!”這些人裏數旭陽和小齊的資曆最深,所以其他人並不知道蕭囂和旭陽三年前的糾葛。

旭陽這些年早已練就金剛不壞之身,隨口反駁道:“是啊,大人講話,豈是你小小孩子能聽的?”“什麼嘛!”阿威揮臂抗議,“你不過比我早進公司兩年,年紀未必有我大呢!”

“說比你大就是比你大”,旭陽抬手阻止他接話,笑嘻嘻地,“別問我,女孩子的年齡保密。何況,我職位比你高,再多嘴,就治你個‘犯上’之罪。”

“嗬嗬!”大家都笑了。旭陽偏頭,發現蕭囂的嘴角隻是略微上翹,眼神似有若無地落在她身上,深邃的眸子裏是化不開凝思。待看得仔細一些,他的目光又恢複平靜,揮手叫侍者給於誌偉換了一杯白蘭地。

大家聊著聊著,男士的話題自然就轉到了女人,阿威纏著蕭囂問:“蕭董,都說法國是浪漫之都。你有沒有泡過法國妞?”

敏敏敲了一下他的頭道:“你們男人滿腦子就是黃色垃圾。”

阿威哇哇叫道:“食色性也,你沒聽過嗎?蕭董,到底有沒有啊?”

蕭囂微笑道:“歐洲女人沒有東方女人漂亮。”隨即便轉移了話題,“我學了首法國歌曲,唱給你們聽怎麼樣?”

“好啊好啊。”

蕭囂起身。阿威篤定地道:“蕭董肯定泡過,隻是當著女士的麵不好意思說罷了。”

旭陽看著蕭囂從樂隊手中借了一把吉他,坐到麥克風前麵,他的西裝留在座位上,領帶是鬆的,襯衫袖子卷到臂彎處,露出健康結實的小臂肌肉。琴弦在他指下發出柔和輕快的聲音,一小段前奏之後,他低沉渾厚的聲音加入樂曲。她不覺想到三年前的他,叛逆,自戀,任性,開朗,天真,以他當時的個性,必會在巴黎街道上譜出無數瘋狂的戀曲吧?是什麼造就了今日這個成熟、穩重、親切、隨和,帶著點淡淡的憂鬱的男人?難道僅僅是她當年的犀利言辭?僅僅是蕭老總的突然過逝?還是,他曾經曆過什麼令他刻骨銘心的痛苦,以至於使他徹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