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心思(3 / 3)

“我送你回家。”齊東陽連忙拖著她朝自己停車的地方跑過去。

“謝謝。”她嫣然一笑。

上了車後,隔著玻璃窗,可以看到那些人正在跳腳,但是也有人鑽進了車子,一副就要跟上來的樣子。

“快開快開!”她抓過安全帶綁好,一邊忙不迭地催促。

齊東陽一踩油門,車子便如離弦的箭一樣,朝慕容靜水家飛快地駛去。

“開車的技術很不錯嘛。”她大為欣賞。

“那是!”他接了一句。

“什麼時候練出來的技術?”她朝後看,那寫人上的車子已經變成影影綽綽的小點了。

“年少無知血氣方剛的時候唄。”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開口,神色專注,表情認真。

車子仿如遊魚般劃過夜的海洋,路燈的光輝溫柔溫暖到極致,在長街盡頭灑下一片昏黃,奇怪的陰影在地上出現,長長短短,風過,便如投影在海上,似乎下一秒就能隨波逐流。

車裏沒開燈,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莫名地感到心安,再朝後看,那些人已經不見蹤影。

天氣並不熱,車廂裏卻莫名地覺得悶,她搖開窗戶,風透進來,“呼”一下吹得她眯起眼睛,揉了半天才好一點兒。

再抬頭,發現已經到了自家的小區了,他將車子緩緩開了進去,最後停在了她家的樓下。

“到了。”他開口,把車裏燈打開,回頭看了她一眼,卻見她不知道在想什麼,一個人在悄悄微笑。

“嗯。”她抬頭看著他笑,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不好意思說,最後推開車門下了車,站在外麵卻沒有走。

“有事?”他也推開車門下了車,斜倚在車邊,雙手插在口袋裏,笑笑地問她。

她卻隻是笑,神神秘秘古古怪怪的。

“你有事和我說?”他挑眉,伸指在車身上叩了一記,“不說我可就走了。”

她背著雙手走到他麵前,終於笑著開了口:“齊東陽,我們試著交往好不好?”

他半晌沒說話。

她等了片刻問他:“你捧場給下反應好不好?”

他卻仿佛苦思不解,“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正好是我喜歡的類型啊。”慕容靜水一下子就鬆了口氣,笑靨如花,還不忘記問他要答案,“你呢,怎麼說?”

他點了點頭,似乎很慎重,“可以考慮一下。”

看著麵前的慕容靜水,他不自覺地把她和以前的她影像重合,卻總是錯開,再重合,再錯開,可是他還是點了點頭。

即便不一樣,她依然還擁有那張他熟悉的容顏。

他想貪心地抓住那一瞬間的錯覺……

“哼!”她故意冷眼看他,卻怎麼也抑製不了滿心的歡喜。

夜色朦朧,夜色溫柔,有暗香浮動。

抬頭看過去,卻發現合歡樹早已長滿了葉子,花期已過。

“我想念阮姐。”有人倒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開口。

“我看你是想把責任朝阮姐身上推吧,這樣你就可以輕鬆了。”立即有人毫不客氣地撥亂她的小算盤。

“難道你們不是。”那同事就很不服氣地開口,“我受夠這些人了,淨搞些亂七八糟的事出來,我剛才應付的那女人,居然很蹺地跟我說她是電視台的,要是不幫她搞到票,她就曝光我們!”

“神經!電視台的有什麼了不起,我怎麼從來沒聽過她的名字?”有同事很不屑地開口,“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服務行業有多難做,就喜歡把自己真當成上帝來折騰人,隻要咱們稍微不小心一點,他們就準備給咱們穿小鞋,都是些莫名其妙的家夥。”

“我真佩服阮姐,對那樣的客人她還能軟言細語,脾氣好得不得了,誰娶了她可真是有福氣了。”那同事再度開口。

立即就有人點頭,“那個FLOWERSPRINCE真有眼光,不錯。”

“有沒有人見過那個FLOWERSPRINCE什麼樣子?帥不帥?”有同事很八卦地開口詢問。

“我沒見過,好奇哦!”有人拉長了聲音抱怨,“阮姐就喜歡吊人胃口。”

“我也想看看。”其他人也跟著八卦了起來。

沒辦法,麵對著隨時可能把她們教訓一頓的凶猛客人,她們再不自己減壓八卦的話,隻怕真要精神抑鬱了。

有人伸手撥通了電話:“阮姐,你怎麼還不回來?”

阮秋笛在那頭細細地輕笑,“我就要回來了,別著急。”

“怎麼不著急啊,我已經望眼欲穿了。”那人叫了起來。

“誇張!”阮秋笛無奈地搖頭,“好了,我盡快趕回去。”

“要帶好吃的過來哦。”她不忘再加一句。

“小心吃成胖子哦。”阮秋笛好氣又好笑。

那人還要再說,經理室的門一開,齊東陽探頭出來開口:“幫我把這個月的出票量統計出來。”

“好,等下就給你。”那人偷偷吐了下舌頭,連忙掛了電話做正經事去了。

齊東陽又回到電腦前,電腦的右邊,總部的傳真正在發過來,他抽過那傳真看起來,發現上麵提到了要分公司把表現突出的員工選出來回總部進修的事。

這事兒,等她回來再說吧。

她從電話裏聽到了他的聲音,然後電話就被掛掉了。

突然想起了剛工作的時候,有天,她問他要本省各地市的票點地址和他們的聯係方式。

那時候他正在電腦前忙,根本沒有在意,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她站在他身側,目光隻鎖在他白色的衣領上,跟他說:“你在工作QQ上加一下我,把資料傳給我一份就好了。”然後她就把自己的號告訴給他了。

不是沒有私心的,她隻是想知道他QQ的賬號是多少而已,她不敢去問別人,怕別人察覺出來什麼,隻好自己念茲在茲地掛在心裏,直到有機會把它說出來。

他當時是什麼反應?好像是應了她一聲,然後繼續埋頭做自己的事,她不敢在他身邊多做逗留,便先走開了,回到了自己辦公桌前。

然後就是等待,她幾乎厭倦了這種等待,但是那又有什麼辦法,她沒辦法主動上前,她做不到那麼積極主動,有時候她真羨慕堂妹清夷,那麼爽快利落的女孩兒,和她擁有著那麼一張相似的臉,卻比她活得積極了千百倍。

後來他自然是把資料傳給了她,但是她也幾乎要等到吐血,然後找了半天,才發現自己一緊張剛才居然忘記看他的賬號了,然後她把ICQ上的人看來看去,卻就是沒有找到他。

怎麼會這樣?

她不相信地翻來查去,把通話記錄調出來看了又看,然後詫異又灰心地發現——他居然是用別人的QQ把資料發給她的,那電腦之前有人用,可能是上麵的QQ沒關,所以他就順手發了。

她失望得要死,又委屈無比。

他自然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不知道她在他身後默默看著他,也不知道她現在隻想著……哪怕和他隻有一點點關聯也好。

但是就連她這樣小小的心願,都是這樣難以完成。

她隻想著,可以靠近他一點,再靠近一點點……

“妹子,在發什麼呆?”三哥拍了拍她,把她不知道飄往何處的魂給叫了回來。

“沒什麼。”她把手機放在口袋裏,看著三哥微笑,“哥,我要回去了。”

不論怎麼樣,都是要麵對的。

即便她永遠是做蝸牛或鴕鳥的那一方,總有些事情,需要她現在或即將麵對。

看一眼門外,芳草如茵,誰說無情?

第一次近距離地靠近他,是她剛進公司兩天左右,那時候公司和電信合作,每個人配發了一個耳機,在小小的格子間裏接客人的訂票電話。

她隻接受了半天培訓就開始接電話,自然難免緊張,更鬱悶的是她發現自己的耳機有問題,怎麼也聽不到聲音,隻好喊人幫忙。

比她早些進公司有前輩也看不出毛病,就直接喊了他過來:“齊東陽,你來幫忙看一下。”

他看她一眼,便走了過來,她不自覺地低下頭,隻覺得渾身都在輕顫。

他接過那耳機調試,身子微微俯低,距離近得她能清晰地看到他剛洗過的頭發,有微微的洗發水香味傳過來。

衣領白白硬硬地突兀在她麵前,她必須努力克製自己,才可以忍得住沒有伸手去幫他捋平領角的褶皺。

長長眼睫微微垂下,就在那麼近的距離讓她仔細體會他有多少改變。

似乎比以前瘦了,也高了。

他從前總是愛笑,單鳳眼明亮狹長,她從不知道男人有這樣一雙眼睛居然可以如斯迷人,尤其是現在,隻要看她一眼,總能吸引她全身心的注意。

她幾乎要變成花癡了,卻還要努力壓抑著自己,免得引來他的反感。

她隱瞞自己,到底是對還是錯?

但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她擁有了一張連自己幾乎都不敢承認的臉,又何談要別人去接受呢?

隻要清夷在就好了。

她是自私的,隻要清夷在,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做她的阮秋笛,而不必擔心慕容靜水的死活。

她隻需要……這樣看著他,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