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很完美,語氣也不急不徐,就像是打太極一樣,一點兒也不激烈,可是剛好把那人要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堵了回去,然後她道了聲再見就掛掉了電話。
放下話筒的時候,正好看到嫂子對她豎起了大拇指,她笑了一下,“我可不是因為偉大的愛國情操在作祟。”
“那是,你這麼懶,要不是爺爺要你做這一行,你說不定會變成什麼樣子呢。”梁芮瑾深表同意,對她認真點了點頭,才又笑著開口,“懶丫頭,這兩天怎麼不見某人約你出去了?”
“人家也有正經事要做嘛。”她又坐回沙發裏滿不在乎地晃著腳上的拖鞋,順手拉了嫂子坐在一起,在她肚子上毛手毛腳地摸來摸去,又側著耳朵聽了片刻。
梁芮瑾忍不住紅了臉,把她推了開去,“你在做什麼啊?”
“我想知道我的小侄子調皮不調皮嘛。”她振振有詞,看著嫂子嫣紅的臉笑得不懷好意。
梁芮瑾做昏厥狀給她看,“這才幾個月,你不要那麼恐怖好不好?”
“人家好奇嘛,你快點把我侄子生出來,我好帶他去玩。”她說得輕鬆無比,似乎生孩子就是眨眼間就能完成的事一樣。
“你這要求也太高難度了一點……”梁芮瑾忍不住想笑,卻聽到手機鈴聲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響了起來,摸了兩下從自己身後搜了出來,“喏,先接電話。”
慕容靜水看了一眼手機上麵的來電提示,這才接了電話開口:“原來是你這死人,沒事打我電話幹嗎?”
她口中的“死人”,是和她一起打男女混雙的趙伯勳,兩個人關係不錯。
“難得我休息一次,你就不能說些好聽的話?”趙伯勳笑著開口,“喂,你這地頭蛇不出來請我喝酒嗎?”
“你休息?教練怎麼肯放人了?”她懷疑他根本就是故意跟她搗亂。
“我是說真的,我到後天才歸隊,你到底要不要出來,不是我一說請客,你就嚇得不敢出來了吧?”他故意激她。
“你廢話,誰不敢出來,今天不喝倒你我可不罷休,說好了,晚上到路客酒吧,認識路嗎?”她囂張無比地下了戰帖。
“一言為定,晚上七點見。”他立即接話,笑話,他一個大男人還幹不倒小丫頭片子?
慕容靜水笑眯眯地掛了電話,正好看到嫂子正皺眉瞄著她,她挑了挑眉,“怎麼了?”
“你是運動員唉,怎麼動不動就跑酒吧?這生活習慣可不好。”梁芮瑾不認同地搖了搖頭。
“嫂子,你幾時見我喝成酒鬼來著?我們說著玩呢。”她笑著靠了過去蹭了蹭她,像隻調皮的小貓,“放心,不用擔心我,我是誰?我可是陽光無敵青春飛揚人家人愛花見花開的慕容靜水!”
梁芮瑾忍不住啐她:“厚臉皮!”
“這叫自信!”她驕傲地抬起下巴,“自信!”
為什麼一直沒有給慕容靜水電話,齊東陽也不知道。
從那天自阮家回來後,他就一直沒和慕容靜水聯係,按道理說他應該問候一聲,但是他卻連一個簡單的電話都沒打,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甚至明明他現在有時間,他卻寧願一個人去泡吧。
路客酒吧裏,他一個人慢慢地喝著啤酒,微苦,清涼,味道不錯。
他並不是習慣寂寞的人,相反,他以前愛玩愛鬧。
直到好多年前,當他發現自己和那個時候的靜水斷了所有的聯係後,他在父母的安排下去了北京上學,和這個城市再無所瓜葛。
日子慢悠悠地過,他的生活波瀾不驚。
後來便從電視上看到慕容靜水,他卻開始覺得她變得陌生起來。
難道她在她爺爺的壓力下,不僅徹底把他摒除在她生活之外,更放棄了她以前的所有,拿起了網球拍?
他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也沒有辦法找到答案。
後來畢業後工作,就進了現在的公司,雖然父母早已經在北京定居,但是他卻還是順理成章地回來了。
他真想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一直到那天,在路客酒吧裏,他遇到了現在的慕容靜水。
她不認得他了。
她不再是他記憶中的小姑娘。
人還是那個樣子,身份也一樣,甚至有些小動作也保留著,但是她不再是他記憶裏的小姑娘了。
為什麼?
緩緩喝幹手中的啤酒,齊東陽無聊地將它放在手中翻來覆去地折騰。
“還要嗎?”櫃台後的主人笑眯眯地問他。
他點了點頭。
酒吧的主人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笑起來的樣子很真誠,此刻把酒往他麵前一放後突然又對他開口:“你朋友在那邊,你怎麼不去和她打個招呼?”
朋友?誰?
齊東陽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就看到慕容靜水和一個男人坐在一起,笑得很是開心。
那男人……
和慕容靜水一起被稱為“金童玉女的”的網球運動員趙伯勳?
他對著老板晃了晃啤酒,“我發現你這小小酒吧可真是越來越臥虎藏龍了。”
老板就眯起眼睛笑,轉而招呼起其他客人,齊東陽又喝了一口啤酒,走了過去。
“嗨!”他站到慕容靜水麵前笑著和她打招呼。
“……是你?”驚訝之後,慕容靜水對著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坐。”
似乎從那天他送阮秋笛離開就沒有再和她聯係了,如今乍然出現,她當真是被嚇到了,但是同時卻又覺得那麼高興,當真是又驚又喜了。
這種心情……還真不錯。
他坐下來看著趙伯勳,“幸會。”
慕容靜水對著茫然的趙伯勳開口:“我朋友齊東陽。”
“你好。”趙伯勳把杯中的酒舉高敬他。
“你喝酒怎麼不找我一起,一個人喝悶酒不無聊?”慕容靜水笑著看他,“還是你開始發現我的真麵目是個煩人精了?”齊東陽笑著搖頭,“哪敢啊,我們小人物倒願意日日被你所煩才是。”
“真的?”慕容靜水提高聲音,笑得有些靦腆。
齊東陽低頭一笑,“誰說不是呢。”
慕容靜水的眉頓時舒展開去,趙伯勳在心裏便嘖嘖稱奇,幾時見過她這般模樣來著?
“來,幹杯!”她把手裏的杯子舉高,興高采烈地提議。
喝下了杯中被調製得顏色特別漂亮的果酒後,她又看著齊東陽開了口:“她還好嗎?”
齊東陽愣了一下才知道她說的是誰,便點了點頭,“還好,大概過兩天就能回來上班了。”
“那就好。”慕容靜水舒了口氣,“你那天可認真把人家送回家了?”
“那是自然。”齊東陽瞄她,怎麼她一副不相信他開車技術的態度?小看他!
趙伯勳聽他們倆“她”來“她”去地說得熱鬧,也不知道他們倆說的是誰,索性不開口就笑著聽他們說話。
“她家遠嗎?”慕容靜水又問他。
“我發現……”齊東陽慎重地看著她,“你對她真的很關心,你確定你不是玻璃圈的人?”
“你想死啊?”她做暴怒狀,“我跟她一見如故還不成嗎?”
“成,怎麼不成?”齊東陽忍住笑看她,“要不要我把她電話給你,你哪天約她出來喝酒聊天?”
“好啊,”她立即把手伸出去,“拿來。”
“你還當真啊,我說著玩的?”齊東陽上下左右打量她,把手機交到她手裏後又開口,“再問一遍,你真的不是那個?”
她順手把手機往他頭上砸,“去死!”
他連忙捂著頭,看一眼趙伯勳,卻見他正忍著笑看慕容靜水對他施暴。
“慕容,拜托你不要動不動就使用暴力解決問題成不成?”看不下去的趙伯勳終於開了口。
“他自找的嘛。”她忙著輸手機號碼,沒空理他們。
“她常這樣?”齊東陽看著趙伯勳詢問。
“沒錯,你猜對了。”趙伯勳做了個驚嚇過度的神情,“她是有名的火爆大王,我們可都不敢惹她。”他說著話,眼裏卻滿是笑意,兩個人心照不宣地一笑,互相敬了對方一杯。
“喀嚓”一聲後,一道亮光閃起,三個人頓時被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幾個人朝他們這邊“衝”了過來。
“慕容靜水,聽說你要接拍電影是嗎?”
“慕容靜水、趙伯勳,你們被媒體稱為金童玉女,沒想到私下也會見麵,請問你們可能會因為這樣而產生感情嗎?”
“請問你們身邊的男士是誰呢?”
“身為運動員,這麼晚在酒吧喝酒,請問你們是怎麼看待這事的呢?”
……
吵吵嚷嚷,酒吧裏的其他人也給他們嚇呆掉了。
慕容靜水被齊東陽和趙伯勳護在了身後,急忙朝酒吧外“逃難”,一旁的老板反應過來,也開始和那群人交涉,不然的話隻怕他的客人都快要跑光了。
“這到底是哪裏冒出來的狗仔隊?”慕容靜水懊惱地回頭看著那群緊追不舍的人。
“誰知道,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把咱們當娛樂明星看待的記者。”實際上趙伯勳也被嚇了一跳,“拍電影?你拍什麼電影?”“我怎麼知道?”慕容靜水被剛才那群人吵得眼花繚亂,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嚷嚷些什麼。
“趕緊走吧。”齊東陽連忙提醒他們。
“慕容,我們兩個在一起目標也太大了一點,咱們分頭走好了。”趙伯勳跟著他們衝出酒吧,急匆匆地在門口攔了輛車跳上去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