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上學的日子是清苦的，但是他沒有覺到，有時還感到莫大的興奮。遙遠的地方，城市，X的笑，同班女生的笑……興奮之餘，他就有了遺憾。X在哪兒呢？
讀高中的他，已經有了自己的思想，開始正視自我。但是對於近5年來未曾謀麵的未曾互通信息的X，他實在說不清楚，是什麼讓他如此動心。地理上，他在不斷接近遙遠的地方，而心理上呢，X之於他，好像是虛無縹緲的，可望不可及的。這樣想下去，他有點心灰意冷了。幾次夢中，他清楚地夢見了X，仍是那好看的笑；他拚命地向她靠近，卻是接近不了，而且屢次摔翻在地，絆倒他的是滿地的西瓜秧；他大聲喊她，卻是沒有應答；他著急萬分，卻無從用力，就這樣看著她擦肩而過。
他反複地思考這個問題，他和X的問題。他開始迷茫。
但是恰恰在這個時候，他的小學同學，他幹爸幹媽家的那個男孩，給他來了封信，說了說近況，回憶了過去，還提到了X的情況，給了他X的詳細通信地址，她原來在地區一所中專上學。他突然衝動起來，欣喜若狂地開始寫信，寫得非常認真。滿腹的話語，滿腔的熱情，他激動地在信紙上揮灑。信寫好，他又跑到學校門口的商店，專門挑選了印有縣城高級中學標誌的信封，小心封好，鄭重地投進了校門口的郵箱裏。時間已到傍晚，郵電局的投遞員今天還會不會來開箱取信呢？他真的希望他的信現在就發走，立刻飛到X的身邊。晚上，他做了一個美夢：X拆開他的信，微笑著讀，他也跟著笑。夢醒來，對著鏡子照看，他還在笑呢！
等待回信的日子是漫長的，他的看似平靜的學習、生活被有了X的信息打破了。他每天關注著學校的傳達室，希望猛然間看到寫著他名字的信，從X所在地市發來的信。他的信是有的，但都不是X寄來的。他滿懷希望地等，每天一到傳達室取信的時間，他的心就發慌，沒有看到所希望的信件，發慌的心就又平靜下去，然後開始失落。日複一日，他的心就這樣波動著，他有點被折磨的感覺。發出的信仿佛石沉大海了，難道X把他忘了嗎？時間久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幼稚，於是有了後悔，後悔自己的熱情，後悔自己的衝動，後悔自己產生的對X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這些是不是傷害到她了呢？於是，他有了自責，本來有著美好的回憶，一切都被打破了。
他決定不再想這件事，然而心裏始終難以平靜，有時甚至煩躁不安。無可奈何，他隻有這樣等著，等X的回信，來給他一個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