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那天,他因為X的信件動怒了。
周末,他從家中返回租住的小屋,發現他的床上躺著一封信,信已經被拆開,郵票也被撕了去。看去,竟是X的來信。他勃然大怒,問同屋住的小記。小記剛開始還為自己辯解,說是不就拆了一封信麼,用不著動這麼大的肝火!小記哪裏知道這封信在他心裏的份量。麵對小記的解說,他實在難以控製住自己了,二話不說,揮起拳就要動粗,小記躲閃之際,恰被進屋的小秦攔住,小記也趁此機會,嘴裏說著硬話,一溜煙地跑了。他對著小記的背影,發狠地說:“小兔崽子,別讓我再見到你,見一次打殘一次!”事實倒是應了他的話,他在屋的時候,小記沒敢再回來,直到等到他不在的時候,小記匆匆收拾了自己的鋪蓋,搬到別處去了。
可以想見,X在他心中是多麼的重要。他要用一切可能,不惜一切代價來捍衛X,包括她的一切。實際的學習和生活中,他的心裏隻裝有她這一個朋友,她就是他的全部內容,她給他莫大的力量,催他奮發向上。他在學習之餘,紙上塗鴉時,竟然會不斷地寫出她的名字來。心裏有她,眼中就沒有了其他女生的影子,其他女生和X比起來,是差了萬倍的去了!有時安靜下來,仔細思索他與她的關係,拷問他對她的熱情,始終理不出頭緒來,她沒有給他一個答案,她也不會給他答案。X對於他,雖然很是縹緲,但是他執著地認為,她就是他的知心好朋友。
在保衛X的戰鬥中,他勝利了。然而,隨著小記的搬走,他麵臨著尋找合租者的事情。這是大事情,關係著分攤房租的問題。這時,房東出麵了,說是二樓還有一個房間,正好也搬出了幾個人,還餘兩個等著合租的人,讓他們幹脆搬上去算了。他和小秦到二樓看了看,二樓的這個房間和房東女兒的房間隔了一間,在樓的盡頭,比他們住的寬敞多了,而且還幹淨,光線也好,再加上房租又沒有變,於是就答應下來。二樓原來的租房者是高年級的學生,再有一年就要高中畢業了。高年級的這兩個學生學習非常用功,常常是比他們走得早回來得晚,所以見麵的機會較少,偶爾見了,也是禮節性地說兩句話,就開始學習,各忙各的了。
在新的住宿環境中,他們平靜地學習、生活著,倒也相安無事。但是有一天,他習慣性地到枕頭裏麵去摸當天的飯票,摸了幾摸,什麼也沒摸到,枕頭裏空空如也。他的心猛地一沉,忙把枕頭翻轉過來,掏出所有的東西來找,卻是看不到他的飯票和錢了。他受到了致命的打擊,丟失的有20元錢和40斤票,錢是3個星期的學習生活費,飯票是剛從家裏帶來糧食換的。他坐在床頭,思維暫時失去了活力。想到平時倍受腸胃疾病的折磨,而不舍得花錢去看醫生買藥吃;想到家裏人彎腰弓背,辛勤地勞作,一年到頭才掙個吃鹽的錢……而如今,什麼都沒有了!他先是恨自己,沒有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是恨偷走東西的人,千刀萬剮的,偷的時候也不選擇對象,不偷富人專偷窮人。他正在懊惱間,同屋的人都回來了,他們熱情地七嘴八舌地問了情況,開始分析被偷的原因,從內部到外部,分析來分析去,沒有什麼結果。內部同住的人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村學生,沒有小偷的後代,嫌疑先排除了;門鎖好端端的,沒有撬的痕跡,不像是小偷強行入室。於是,他和小秦去問房東,最近有沒有可疑人員進出小院,房東的話很強勢:“大門和小門的鑰匙都在你們手裏,誰能進來呢?難道你們想懷疑我們家裏人?!你們去報案吧!”他們連說不敢,沒有其它的意思,隻是問一下情況。沒有辦法,他想到隻有去報案了。
他和小秦來到就近的派出所,接待他們的民警倒也和氣,聽了他的敘說,隻是笑:“同學,我告訴你們,像這樣的事情多了是,我們也管不過來呀!再者說也不夠立案標準,沒法處理的。”他和小秦本來是抱著希望來的,一聽民警的話,頓時泄了氣,眼中原來的亮光也就黯淡下來。什麼是標準?這20元錢和40斤糧票就是他的標準,失去了這些東西,他等於一無所有了,學習和生活暫時沒有了著落,這樣的損失難道不嚴重嗎?可是,民警是無法理解這些的。待他和小秦要轉身離去的時候,民警發了話:“我給你們登記一下吧!”他和小秦又燃起了希望,如實報了事情經過、詳細地址、具體姓名,最後簽了名,然後高興地出來了。
回來後,他先是向小秦借了幾天的飯票,湊合著過了幾天,隨後從家中再次帶了錢和飯票,還了小秦。剛開始,他和小秦去派出所問了幾次,都沒有碰到接待他們的那個民警,問了別的人,都說還沒有消息,讓他們等。後來,派出所再也沒有聯係過他,由於學習的緊張,他也沒有再去,他的等待也就慢慢沒有了任何希望,漸漸地他也就忘卻了這件傷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