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臉如紙般灰白,盅蟲進了喬天師手中的一瞬,她和盅蟲的聯係就完全消失了,並不是生死之間的線被驟然斬斷,而是無處著力的虛無感。

“你是誰?”

“嘻嘻,你對王爺沒有興趣,那麼應該是要對付王妃。但是為什麼王妃站在你麵前你卻不認識,真的好奇怪呢。”

“你,你是……”聽王爺口口聲聲地說妖姬,她還以為王妃長得有多麼妖嬈,誰知卻是個還未成年的小女孩,而且有哪個尊貴的王妃像她這樣有身深不可測的功夫的。

“雖然不好意思,但是你的盅蟲在我手中,若不想讓盅蟲死掉的話,你最好把解藥留下呢。”舉了舉大蜘蛛,喬天師得意地說。

要不是處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趙縉幾乎想笑出聲來。就像小孩子辦家家酒,一般人捉到這樣的蟲,還不弄死才安心,哪有像她一樣當“蟲質”的,隻是一隻蟲子而已,別人會答應才有鬼。

“我答應。”

看吧……咦咦咦咦,她答應了?

女子彎下腰在房脊上放了兩隻小瓷瓶道:“紅丸內服,灰土外敷。”

“還有院子外麵那個被奪去心魂的小丫環呢?”

眉毛挑了一挑,女子有些訝異她怎麼會知道。一般用盅控製了心魂外表和常人無二,不仔細相處根本不會知道相異之處,但是想到她也從未見過有人徒手捉盅而不傷蟲盅分毫者,便道:“那個有些困難,如果相信我的話,我把她帶走,三天後會把她放在夫子廟中。”

喬天師點了點頭也學那女子的樣子把蜘蛛放在屋脊上,那女子一甩鞭子,空音過後,蜘蛛已不見。

“其他的盅蟲卻沒有辦法還給你了。”女子順著喬的眼光往下看,心中不禁一陣惻然。在護衛間一隻巨大的黃蘭金剛鸚鵡見到蟲就衝上去吃掉,一邊吃一邊還說:“好吃好吃,謝謝招待。”竟一點也不怕毒蟲。

女子翻身下房,護衛不覺後退護住趙縉,但她並沒有看他們,而是走出庭院,扶住被利用的小丫環縱身而走。“上京要注意周圍的人,我言盡至此。”

“還有雖然和我沒關係,但是你夫君很有趣。”遠遠傳來女子的聲音,“我是毒娘子紅映,後會不有期。”

“喂喂,你怎麼把那個人放走了?!她竟敢亂闖鎖瀾府,應該把她抓起來關進大牢!喂,你看什麼看啊?!”

喬天師盯著他看了半晌,看得他臉又不爭氣地發起燒來才道:“明明是你這個王爺做了些天怨人怒的事情,為什麼反而是嬌弱可愛的我被人暗殺呢?”

“暗殺?”

“你不會這麼笨吧?以為隻有真刀真槍的見血還要是晚上的突襲才叫暗殺。”

“我才不笨。”雖然他是那麼想的沒有錯,“她為什麼要暗殺你?”

“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她不是因為‘我’是‘我’,而是因為‘我’是‘王妃’才來暗殺的。讓我想想,一般這種情況會讓人最先想到情殺……趙縉,你是不是有什麼紅顏知己的許了人家什麼諾言卻沒有兌現,所以有人把怒氣發在我身上?”

“……”趙縉又氣得發抖,“什麼紅顏知己,女人那麼麻煩的東西我才不會碰!”

“那是因為什麼啊,暗殺你還有軌跡可尋,暗殺我就沒有道理了啊。”皺著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喬天師幹脆放棄,“算了,反正兵來將擋,霜紋,綺紋蟬紋螭紋晚飯該做好了,快給我端過來。”

霜紋綺紋蟬紋螭紋四個人連忙跑出去給王妃張羅吃的。

趙縉咬牙,“你,你就知道吃嗎?”

“當然不是!”喬天師叉著腰說道,“還有玩樂睡。人生最大的追求莫過於此,我每天都很感動啊。現在連吃飯都有人伺候著,嫁給你果真嫁對了。”

“我,我在為你煩惱的時候,你竟然隻想著這些嗎?”

“啊?煩惱什麼?”

“當然煩惱你……”趙縉猛然噤口,但是焦躁感還塞滿胸口,令他要說些什麼才甘心,“你,你,你吃過飯到我的鎖歡樓來,聽到沒有!”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你說為什麼,我才要想為什麼呢!為什麼你不像一般的人對我唯唯諾諾為什麼你總是惹我生氣?為什麼你不會說好聽的話討好我?為什麼動不動威脅我?為什麼你不溫柔點對我……”

“你希望我那樣對待你?”喬天師迷惑之極地抓抓額頭,“但是對你怎麼樣還要預先想好嗎?”

“……什麼意思?”

“就是……你確定你聽得懂解釋?”

“喬——天——師——”趙縉差點想衝上去捏住她的脖子。他為什麼還呆在經常把自己氣得半死的喬天師麵前?為什麼不像以前一樣和他的那些朋友遊山玩水縱情玩樂?除了喬天師誰不把他當成寶貝在手心裏捧著,隻是一個卑下的小丫環而已,他為什麼想知道她的感受?“你究竟怎麼看我的啊?!”

“很可愛啊。”

“啊?”幾乎自暴自棄說出這句話的趙縉呆住,“不是瀟灑俊美?”

“是可愛。”

“不是英勇神武?”

“是可愛。”

“不是帥氣逼人。”

“說了是可愛。”

“你,你胡說些什麼!”趙縉真的跳了起來,“我這樣子有哪一點可愛了?”

“具體哪一點我說不清,但是感覺就很可愛。”

趙縉紅著眼瞪著喬天師,她一定在玩弄他,她一定在嘲弄他,她一定在羞弄他,但是她的表情看不出絲毫嘲笑的樣子……但就是這樣才可怕,她一定真心地玩弄嘲弄羞弄他!

“哼,反正你以後都要住到我的鎖歡樓,你是我的妻子,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趙縉轉身就走,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一直在旁邊聽他們說話的蟬靈子。他跑出金闕園,正好看到錢坤、孫立瀲、李東麓在湖邊遊蕩,他連忙跑過去扯住一個人的領口就問道:“喂,我是不是長得很可愛。”

被扯住的錢坤吃驚地張大眼,“趙趙趙兄,你,我沒那種興趣啊……”

“去,一點也沒眼光。”趙縉把他推開又跑走,看背影好像很快樂的樣子。

“趙趙趙兄好奇怪……”竟然沒有踹也沒有打他,太奇怪了。

“是啊。”孫立瀲李東麓也湊上來,“從趙兄成婚開始,他就很奇怪了。”

三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地齊聲喊:“那個妖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