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驚鴻一瞥的深情(1 / 3)

我的公主,我的愛(璐璐)

序(素問)

一向喜歡璐璐的文字,幹淨明麗,一如她的人,爽朗樂觀。

我們是文風截然不同的作者,但是總能在彼此的字裏行間尋找到共性,尤其是彼此認為震撼到靈魂的地方。所以,一聽說這本書的背景設定在硝煙彌漫的二戰期間,便迫不及待地主動請纓,為她譜寫序曲。

為什麼聽到“二戰”的字眼會很興奮?笑!偶不是好戰分子,也恨透了法西斯納粹,念念不曾忘卻國恥。其實,這個時期還有一戰為背景的歐美國家,總讓人聯想到由費雯麗主演的《亂世佳人》,我喜歡的是一座座夕陽西下的南方莊園,美麗的貴婦人、風度翩翩的紳士,周旋於樂曲、紅酒之間的香氣,到處充溢著舊世紀的文化,也充溢著沒落前的奢華,讓人們在沉醉後清醒、在軟弱後堅強!不知道璐璐有沒有看過動畫《吟遊默示錄》,雖然它的劇情沒有大仲馬的《三個火槍手》充實且富有內涵,隻是靠一群日本頂級聲優挑大梁,不過對吟遊詩人生活的特殊時代以及關於他們的傳說,我很感興趣。璐璐的開篇文字,那些內心的傾訴,那些買報人的吆喝,熟練地勾勒出如此氛圍的亂世背景。

這本書的劇情偶稍稍透露一點,對,設定很討喜哦!一個窮困潦倒的小子,一個優雅美麗的莊園公主,他們的身份卻在熟識中一點點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加之命運的捉弄還有動蕩的時局,兩位主人公都在洪荒中抓到了最關鍵的生命之源——真愛!對,璐璐筆下的人物都是這麼可愛的人物,無論多麼優秀、無論多麼卑賤、無論做過什麼偉大的事,又無論錯過什麼,都會在愛的麵前平等以待——平等,是的,我們這個世界如果沒有平等的愛,那麼愛又有什麼意義?是富貴、是權勢,都不過是虛偽的外殼,隻有真正平等的愛才會讓人充滿生命的活力!

璐璐,是一個很有文字滲透力的人,換言之,人物的張力十足,可以很快融入劇情中的角色,所以絕對不會有冷麵訴說的距離,這點某素極為佩服。不久,你也會遠赴那個你喜歡的國家學習,好好享受那裏的生活吧!要繼續記錄下那些讓你感動也感動我們的故事,作為好友,我永遠支持你,且拭目以待。

今天,我終於見到了他。

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躲也躲不掉。這是誰說過的話,我已經不記得了,大抵是哪位哲學家吧,他真的很偉大,真的!

從我知道那個秘密的時候起,我的心裏麵就一直等著、盼望著今天這個時刻的到來。

當我看到那雙美麗的藍眼睛時,我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那真是一雙美麗的眼睛,有那麼一刻,我竟然深深地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他就站在樓梯下,那麼近,幾乎是觸手可及的距離。他微揚著頭,金色的頭發閃閃發亮,那樣坦然地望著我。我不知道那一刻,他的心中有著怎樣的想法,隻是我……我心中的悵然,他永遠不會懂。

這個英俊的小夥子,就是我等待了近十年的人啊!

他終於來了,終於……

“今日頭條,今日頭條,在印度的莫罕達斯·甘地(KaramchandGandhi)絕食進入第四天。昨天晚上,納粹德國宣傳部長戈哥培爾(Gobbels)帶領大批學生在柏林大學對麵菩提樹下大街的廣場上燒毀上萬冊書籍……快來看看,最新的《每日電訊報》,隻要一個便士,快來看啊……”

“噢,先生,今天的天氣真是不錯啊,看起來會有好事情發生的,對吧?”

“快讓一讓,讓一讓,小夥子們,讓我的馬車過去,哦,謝天謝地,快讓讓……”

馬車和動力車並行,吆喝讓路的聲音不斷;坐在露天的咖啡座裏享受紅茶和糕點的紳士叫住賣報的小童,隨手拈來一份報紙,優雅地攤開翻閱;打著洋傘的夫人小姐們,緩步在街道上行走,間或相互問候著。辛格爾頓大街(SingletonStreet)的一天,總是在清晨的喧鬧聲中拉開帷幕。

這是1933年的斯旺西(Swansea),位於威爾士南部高爾半島的盡頭,有著一片綿長、美麗、彎曲的海岸,是威爾士第二大城市。除了海岸線以外,這裏最著名的,還有14世紀戈爾主教的宅邸——斯旺西城堡(SwanseaCastle),以及位於辛格爾頓大街的全威爾士最大的斯旺西市場(SwanseaMarket)。

在這個忙碌嘈雜的市場的一個角落,有一家小小的海產店——TheSmith。因為臨海,新鮮的海產買賣是非常受歡迎的。

“噢……先生、先生,別這樣,你看看,這些魚是多麼新鮮,別再說什麼昨天今天的,我這裏給的絕對是整個斯旺西市場最公道的價格!”微微禿頂的店主人名叫保羅·斯密斯(PaulSmith),他穿著白色圍裙,上麵血汙、泥痕斑斑點點,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周身散發出濃濃的魚腥味。此刻,他挺著大肚子,用力地揮舞手臂,大聲地叫嚷著。

“不……你可愛的夥計剛剛已經告訴我了,這些魚是昨天剩下的,所以才會有便宜的價格!”戴著禮帽的中年男人,語氣帶著輕蔑地說完這些話,便仰起頭,線條剛硬的臉部浮現出驕傲的神色,“你要知道,作為為沃提斯(Wortis)男爵(Baron)大人服務的人,是一件多麼榮耀的事情。所以我必須對男爵大人負責,每一個細節都要認真對待!男爵大人從來不缺金錢,他所要的是品質,是符合男爵大人貴族身份的品質!”

“噢……先生,這、這真是……這真是天大的誤會!我怎麼能把剩下的魚賣給我們尊敬的沃提斯男爵大人?要知道,他可是斯旺西乃至整個高爾半島有名的大善人,我怎麼能這麼做?我以我的靈魂起誓,不會的,不可能的!”保羅用他的大嗓門誇張地喊冤,同時粗粗短短的指頭用力指著站在一旁的年輕夥計念道,“先生,你看看他,你看看這個從貧民街出來的,連父母都不知道的卑賤小子,他的心腸是多麼的狠毒!看在上帝的分上,我答應修女好心地收留他,可是他,手腳不幹淨、嘴巴裏長毒瘡,除了誣陷以外,幹壞事才是他的本事!怎麼能相信這個沒人教養的孩子,上帝啊……可憐可憐我吧,讓這位最高貴的先生,明辨是非,相信我的無辜!”

“我沒有!我沒有說謊,也沒有誣陷!”身為最不起眼的孤兒,年輕的夥計似乎已經習慣了種種的辱罵。他沒有羞愧、也沒有膽怯,隻是仰起頭,身子站得筆直,很堅定地否認,“這些魚確實是昨天的沒有錯,味道已經不新鮮了!先生,你可以過來聞聞!”

“夠了……你快閉上嘴吧!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崽子……”

“行了,別在這裏口吐穢語了!”戴禮帽的中年男人開口製止保羅的叫罵,“誰在說謊,看看這些不幹淨的魚,還不清楚嗎?小夥子,誠實正直的人,上帝會保佑他!”

“謝謝您!先生!”小夥子微微對他點頭,不卑不亢的氣度、平和的神態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

多麼俊俏的一個孩子啊!男人在心中暗暗地讚歎,那猶如太陽光芒般燦爛的金發、青翠碧綠的眼眸、光潔飽滿的額頭、挺直的鼻梁和優雅的紅唇,除了瘦了些,簡直、簡直和他家老爺年輕時的俊俏有得一拚。還有那正直的秉性、不卑不亢的氣度,讓那俏麗的麵容散發出聖潔的光輝。他在老爺家服務了至少二十年,可謂閱人無數,這樣的言行,倒真不像那些從貧民街出來為了一口飯而出賣尊嚴的落魄之人。哎……可惜了!

他對他點了頭,算是回禮,臉上難得地露出隱隱的笑意。隨後,對店主人保羅打了個招呼,盡管對他沒有教養的行為十分反感,但該有的禮貌他不會失。最後,他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很快地離開了。

“哎,先生、先生……可惡!”保羅眼見到手的鴨子就這麼飛了,氣得直瞪眼,隨手拿起案頭的死魚,“啪”的一聲甩到站在一旁的罪魁禍首——那個年輕的夥計的臉上,“你這個小混蛋,吃裏八扒外的東西,你說說,我是哪裏得罪你了?像你們這種沒信譽的孩子,這條街上有人願意雇嗎?要不是我看在上帝的分上,大發慈悲地答應修女收留你,你還不知道在哪條街上撿垃圾!你這個不知感恩的東西,除了搞破壞,你還會幹什麼?!”

“保羅先生……”死魚從臉上滑下,留下幾塊泛著幽光的鱗片,他沒有用手去拂,隻是微低著頭,喃喃地說道,“對不起,先生!”

保羅從鼻孔裏恨恨噴了兩口氣,還想繼續出這口晦氣,但看到他低頭慚愧的樣子,又不便發作。他人不壞,隻是愛貪些小便宜。昨天的魚又怎麼樣?留了好些天賣不出去的魚,他們這些窮人家還不是照樣自己吃掉。有錢人家的身體就多嬌貴了?他就不信,這些用冰冰得好好的魚,能讓他們染上什麼該死的病。

“算了算了!”保羅揮揮手,心裏總是不甘心,但想著當初答應用他,實在是因為工錢太便宜,他不是沒有賺頭。原諒他一回算了,“下次記住,機靈點!這些有錢的貴族,麵子最重要。最怕買了什麼低檔貨失了身份,再有這樣的事情,你就說這些是最新鮮品質最好的魚,千萬別說什麼剩下的東西。那些有錢人的狗腿子,他們懂什麼?你給他七八天前的魚,隻要說是好,他們可能還對你千恩萬謝呢!”

“先生!我很感激您給我工作的機會,但是……”他抬起頭,臉上散發出堅毅的神采,“對不起,先生!我不能按照您說的那樣去做!”

“什麼?什麼不能?”保羅一愣,一時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有些傻愣地追問。

“說謊和欺瞞,不是榮譽的紳士應有的行為!”

“哈……哈哈,我的老天爺啊!渾小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保羅拍著腦瓜哈哈大笑,“聽聽,大家都來聽聽,聽聽這個從貧民街來的小子腦子發暈說的話吧,紳士,哈……紳士,你自己好好看看自己吧!你全身上上下下,哪有一點紳士的模樣?”

保羅的大嗓門,引來一些看熱鬧的人。聽了他的話,都哄笑起來。

年輕的男孩子在笑聲中漲紅了臉,他的身材消瘦,身高較之同齡人也矮上了一截。身上穿著魚店的白圍裙,裏麵的衣物也隻能稱得上整潔,邊角都有洗白磨損的痕跡,一看就是很舊了,而且穿在身上還有些大,這樣明顯的營養不良和陳舊的穿著,一看就是貧苦出身。

男孩名叫塔威(Tawe),沒有姓氏。一出生就被扔到了聖·拉斐爾(San·Raffaello)修道院的門口。不知道父母、不知道出生年月,好心的修女收留了他,給他起名塔威。塔威是高爾半島一條著名的河流,斯旺西就坐落在塔威河口。他在斯旺西長大,修女們也算是給他起了個有意義的名字。

“小子,別做這種白日夢,你沒有做紳士的命!”保羅止住笑,自認有義務教育這個傻小子,“你有漂亮的臉,可是沒有好命。平民街裏出來的人,一輩子都是平民的命。有錢的貴族能說什麼紳士準則,我們這些窮人玩不起!記住沒有,老老實實幹你的活、賺你的工錢,別再給我捅這種婁子!叫你說什麼你就說什麼,說幾句客套話要不了你的命,什麼能比餓肚子更難受?”

塔威漂亮的臉上還殘留著淡淡的紅暈,但卻很倔強地搖了搖頭。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保羅的火氣又冒了上來,嗓門也不由自主地揚高,“我警告你,你最好給我點頭,否則就別怪我不看修女的麵子把你趕出去!我不是開玩笑的!”

“先生,無論如何,不是實情的話,我說不出口!”塔威仍然是搖頭,金燦燦的頭發隨著動作輕輕地擺動,“修女告訴我們不能說謊,上帝不會原諒因為自己的利益而欺瞞他人的事情!”

“夠了夠了,我才不知道什麼欺瞞不欺瞞的,我隻知道上帝一定允許我後悔把你留下來的事情!我不掙錢誰養你們這些人?你以為我進貨不要錢,賣不出去不虧錢,錢是從天上掉下來啊?!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想清楚了!你是要留在我的店裏,還是給我堅持什麼見鬼的原則?!”

塔威臉上一片慘白,沒有這份工作,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他今年快18歲了,雖然不知道出生日期,但了差不多。過了年,滿18歲,他便必須離開修道院獨立生活,這是規矩。丟了這份修女求來的工作,他拿什麼糊口?難道真的要像那些窮人家的孩子一樣,沿街乞討、撿垃圾間或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他單是想著,就難堪得要死。但真的要他說謊騙人,做那些與瑪麗修女(SisterMary)訓誡相違悖的事情,他也是萬萬做不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