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 白食與掛念(2 / 3)

“何先生,你不是十七八歲的小男孩了。”一男一女的單獨見麵,不是約會還能是什麼。

“我以為你也會出現。”何念沉默地注視了武靖宜片刻,歎息般道。

武靖宜心間一亂,幸好麵容仍維持著漠然,“我?你們的約會我怎麼會出現?”

“她在電話裏是說感謝我替藝檔室及時救治了兩位導演。所以希望能在周六請我吃飯。我誤會這是個團體性的活動了。”他望著她,這位藝檔室的主任。

她避開他的視線,“那看來我必要先提醒你,這個周末我同樣不會出現在你們約的那個電影院。”

“我會在向吳淩表明態度之後再決定自己是否要出現。”他說時,無聲歎了口氣。他無意去傷害任何人,但是誤會既然已經產生,那他就必須解釋清楚。

“你沒必要向我報備這些。”武靖宜放下手中的筷子,可能是飽餐一頓的原故,心情莫名地晴朗起來。

“我在做一個朋友該做的――坦誠。”他望著她的雙瞳那麼淨澈,淨澈得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他那顆不染塵埃的心,“否則隻有你在無助、孤單、想哭或是委屈時和我分享,那豈不是對你很不公平。”

“我並沒有答應你的提議。”朋友?眼前這個人接納他成為自己的朋友?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人生會需要一個沒有血緣關係、與工作無關、對自己事業無助的人來長久存在。

何念對著她笑了笑,“還需要再添些點心之類的嗎?”

“不用了。”武靖宜擺了擺手,“我飽了。”

何念於是微笑著讓服務員買單。

武靖宜看到賬單上的價格是四百六十八元。待服務員收了錢去取找零和發票時,她問何念道,“你明天上班嗎?”

得到對方肯定的答案後,武靖宜點頭道,“明天我會讓快遞把五百元送到你那裏的。”

何念目色溫和地看向武靖宜,開始慢慢習慣於這個女人的思維與說話方式,而不像最初時那麼容易尷尬了,“你數學不太好,是二百三十四元。”

“菜是我點的,東西也都是我吃的,沒理由讓你和我AA。”她作風是很強勢,但是她不是強盜。這樣把他拉來陪自己吃飯替自己墊賬,要是再不還錢,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

“隨你吧。開心就好。”他溫和道,沒有太多的情緒表示。

武靖宜聞言淡淡地垂下雙眸,心中卻生出一股異樣的溫暖來。已經多久了,已經有多久沒人關心她是不是開心了?甚至就連她自己都忘記關心自己是不是還開心了?

“武靖宜,你開心嗎?”她在心中輕輕地問著自己。

清冽的眸觸到那個正按著按鈕等自己上電梯的人時,猛然跳出兩個來,“開心。”

可能是這家店的燈光太曖昧、可能是吃下的食物影響了情緒,總之和他並肩而立,聽著電梯輕輕運作的聲音時,她覺得很平靜、很放鬆、很開心。

武靖宜拖著重重的行李箱直奔候機大廳。遠遠的,已經看到劇組的人員正立在那裏等著自己。

“不是說後天才走嗎?怎麼臨時改成今天了?”武靖宜對上前替自己接過行李的統籌道。

“是因為北京那裏有個新拍的戲不知怎麼也擠進了候選名單,那個戲被臨時安排一起參加彙演,我們的演出時間就不得不縮短,但是縮短時間對評選不利,所以我們隻有早點去,在小劇場先演兩天,對外就說是兩場試演專場。”

“原來是這樣。”武靖宜的眼神自統籌移向早已望向自己的丁誠,正想開口,丁誠已經搶先開口,“機票也買好了,假也幫你請好了,你既然已經拖著行李箱來了,就不要再去計較其它了。”

武靖宜對著丁誠無奈一笑。不愧是丁誠,竟然知道自己要就“還沒有決定要跟劇組去北京,你怎麼擅自替我決定”這件事進行質問。先行封住了自己的口。

丁誠站起身來,背對眾人朝武靖宜壓低聲音道,“上次提到的那位製作人也在北京。到時候找個機會見個麵。”

武靖宜看了眼丁誠身後,不動聲色地微微點了點頭。

“登機嘍。登機嘍。北京歡迎您!”舞美的一聲歡呼宣告著武靖宜將飛往北京的事實。

武靖宜由飛機起飛的那一瞬間,心中便忽然生出不踏實的感覺來,難道是有什麼事忘記去做了?一路上,她不斷在腦海中將自己近期的工作表一項一項細細回顧了一遍,直到北京降落在首都機場,她仍沒有發現有什麼遺落未完成的事情。

存著這個疑惑,武靖宜隨劇組來到了小劇場,因為她是由外行入門,所以場記、舞台、燈光、服裝諸如此類的工作早已得心應手,所以在換了新場地又人手不足時,她便充分發揮作用。一會兒幫著搭景、一會兒幫著服裝準備衣服、一會兒又跑到演員那裏給他們做最後的提示……當她累到幾乎散架時,也正是劇場大幕拉開的那一瞬間。

眼看舞台上那熟悉的一幕幕被精彩地演繹著,武靖宜不自禁地露出欣慰的笑來。她早已習慣了用精神上的滿足來治療身體上的痛苦。

在這狹窄的後台悶了半天,她總算是可以走到外麵去透口新鮮空氣了。鬆了鬆緊繃的背部,武靖宜信步來到了劇場門外,無意間抬起頭,正看到一方黑夜下的萬家燈火。想到早晨離開時,還在那個尚未醒轉的城市,轉眼間已經來到了另一個城市,一種茫然的不真切感頓時將自己包圍。

手機嗚嗚的震動聲在靜謐的劇場門外顯得額外的響亮,武靖宜掏出手機才發現竟然已經有個陌生的號碼來過三通電話了。

“喂,請問哪位?”接起手機,她聽到自己因疲倦而略顯沙啞的聲音。

“是我。”溫潤的聲音透過手機暖暖地傳入她耳中。是他。

“哦。”她竟然一時語塞了。

“嗬。放心吧。我不是來討債的。”歡快的笑聲輕震著她的耳膜。

原來是這件事!

武靖宜這才明白,自己心中一直懸著的那件事是什麼。從被電話吵醒就匆忙收拾然後匆忙上路的自己,竟然忘記了答應過要叫快遞還他錢的事情。

“我現在在北京,等我回去以後,一定馬上把錢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