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最美好的事(3 / 3)

“我說一切就到此為止吧。從此,你是你,我是我。再不要有牽連了。”她既然已經掏出刀來咬牙捅了下去,就索性捅得更深一些吧。

“你瘋了嗎?如果要結束,那昨晚又幹什麼要開始?你把自己當什麼?把我又當什麼?”他仍沉浸在昨晚的喜悅中,這當頭一棒打得他又悶又痛。

“昨晚就當作是對你一片深情的答謝吧。我能給的也隻有這麼多了。”她冷冷道,仿佛又變回了兩人初見時的那個武靖宜。

“辦不到。我不答應。絕不答應。如果你心裏沒有我那也就罷了,權當我何念自作多情一場。可是你明明就愛著我。我怎麼可能這樣不明不白地抹殺這段感情。”情正濃時,他怎麼可能說抽身就抽身。

她望著他眼中的無法接受,聲音疏離得自己都覺得遙遠,“你要的是一份純粹的愛情。我給你了。隻是保質期僅限今晚以前。如果你願意繼續湊合著接受一份混沌不清的愛,我無所謂。”

“什麼叫保質期僅限今晚以前?什麼叫湊合一份混沌不清的愛?你今晚到底要去幹什麼?”他已經由她的話中猜到了幾分端倪,雙手不由緊張地握住她單薄的肩膀,生怕她真的會就此消失一般。

“你非要我把話說得那麼明白嗎?”她迎上他眼中的追問,給出他要的足以傷到他的答案,“我今晚要拿自己去換事業的幫助。”

何念仿佛看陌生人般看著武靖宜,啞然了許久許久,才沉著聲問道,“是那個叫丁誠的導演嗎?”

“你怎麼會知道丁誠的?”她從不和他詳談工作中的細節,丁誠雖在圈內極具知名度,可是相比電影而言隻能算是小眾藝術的話劇,除了那些玩票的影視圈紅人,極少有被普通人所熟悉的演員和導演。

“吳淩告訴我的。你們每次見麵約會,她都會發短信通知我。”那天他得知她和那個丁誠約會後,便整個慌了神。他甚至無心工作,於是索性請假回家。卻沒想到打開家門時,看到正在熱著米粉的她。那一刻,他有多驚喜有多感動,她永遠不會懂。

“嗬。原來你們一直都私下保持著聯係。”如果隻是簡單吃過一頓飯,吳淩又何至於對他用情深至那般田地。原來是他一直在給著她希望。

“我隻不過從她那裏了解關於你的情況。”他反感她那冷嘲的口吻。吳淩是自己了解她工作狀態的唯一橋梁。無論發送短信時她抱著怎樣的居心,他都不想切斷這個橋梁。

“你不用向我解釋什麼。我並不想要任何的答案。”她再不悅再反對又能怎樣?她既然選擇了事業放棄了他,那她便喪失了約束他的資格。

“可是我想要答案,到底是不是那個導演?”

“是誰有那麼重要嗎?反正就是個會在我事業上給予我重生機會的人。”姓康姓丁,對她來說都沒有區別。

“吳靖宜!你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麼?為了什麼該死的重生機會,你竟然要出賣你自己?那些該死的升職工作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重要到你竟然猶豫都不猶豫一下,就選擇放棄我對你的感情、放棄你的尊嚴人格、放棄除工作以外的整個人生?”他惱火,惱火自己的愛情竟然被她這樣輕賤,更惱火他愛著的人竟然這樣自我作賤。

“是。事業對我來說就是這麼重要!有了它我才是武靖宜。傑出、聰慧、優秀、能幹。它帶給我的不僅僅是價值上的肯定,更是心靈上的支撐。失去了它,我就什麼都不是了。”她習慣了驕傲、自信、高人一等地生活著。而這些都是事業帶給她的。

“你的傑出、聰慧、優秀和能幹不是它給你的,是你自身具備的。你為什麼就是不懂,即使沒有了你那該死的事業,你還是你,還是武靖宜,你的日子還是會繼續,你照樣會餓、照樣能睡、照樣想哭就哭想笑都笑,什麼都不會改變,隻不過是曾經租給別人的時間又回到了你自己手中而已。但是你現在本末倒置地要為了一件生命中並非不可或缺的事而去毀了你整個的人生。這到底值不值得!”他一度以為自己可以改變她的觀念,他甚至曾經以為自己真的做到了,用愛情喚醒她,用自己的生活方式影響她對人生的感悟。可現在看來,他敗了。敗得一塌糊塗。

“對不起。當導演是我心中的一個夢。我必須圓了它才能甘心。”

“你永遠不會有甘心的那一天。導演之後是知名導演,知名導演之後是國際導演。然後是世界上數不盡的這個獎那個獎,你準備再付出多少代價出賣自己多少次來填滿這個無窮洞?”她為什麼就不能放下,為什麼就不能回頭,為什麼就不能靜下心來體會平凡生活的美好?

“你不了解我。永遠不會了解。”她搖頭。他不會知道她走到今天這一步犧牲了多少付出了多少,就此罷手,她這輩子都不會快樂的。

“歲歲,算我求你。放棄你那個荒唐的打算。我會加倍的愛你,我們會很幸福,幸福到你根本不需要那些所謂的成功來填滿自己。”人活於世,根本的意義不就是幸福嗎?

“如果就這樣以失敗者的姿態黯然離去,我永遠不可能會幸福的。何念,你自己保重吧。”她不顧他眼中的絕望,一意孤行著她打定的主意。

“為什麼要這麼殘忍?你明知道我沒辦法承受這樣的失去。為什麼還要這麼殘忍?”他絕望地閉上雙眼,鼻頭已隱隱泛紅,“你想清楚了。你如果真的走了,何念的世界從此就再也沒有武靖宜這個人了。”

她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她也知道自己會心痛。卻沒想到會痛到這樣撕心裂肺,連呼吸都不能。

“我會永遠記得你的。”在大門合上前,她帶著溫度的聲音飄入他耳中。

當他再次睜開雙眼,空蕩蕩的房內,隻剩他,及她殘留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