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醫術很高明的!”花小姑完全無視自己對醫術一竅不通的事實,隨口扯起謊來。舒蝶宿不在家的話,她除了冒充大夫賴在舒家之外,根本想不出其他能夠安然留在舒季酉身邊的法子來。
“真是這樣嗎?”舒季酉眼中露出歡喜來,“那再好不過了。家母患了古怪之病我正為此而苦惱,看來就要多多勞煩花姑娘了。”
“好說。好說。”花小姑尷尬地端起桌上的茶盅,心中默念著真君保佑真人顯靈。
“大少爺,大少爺,不好了!”伴著急呼,一個高高胖胖的下人如球般急急滾入廳堂內。
“舒福?出什麼事了?”舒季酉立起身來,衣袂間帶起的微微波動使得一旁的花小姑看來就如淩波仙人一般令人心儀。
“大少爺,三少爺他……三少爺他……”
舒福的大喘氣急得舒季酉不由雙眉蹙起,“季寅他究竟怎麼了?”
“他醒了。”喘氣之後,由舒福的闊嘴中總算迸出了三個字。
舒季酉聞言,眉宇不由柔和了許多,言語中帶著些許的責怪:“季寅醒了那是好事,怎麼可以說是‘不好了’?”
“可是……”舒福抹了把額頭的急汗,才壓低聲音道:“可是三少爺他好像啞了。”
“什麼?”舒季酉如冠玉的俊顏瞬間沒了顏色,一雙瞳內全是焦切。
花小姑眼看如花美男在自己麵前把俊顏擰成了團,不由得心生不忍,正想安慰兩句卻還沒開口就已經被舒季酉一把握住了手腕,“我怎麼忘記了?”
舒季酉對著花小姑展顏一笑,把對方笑暈之後直接往著客廳後方拖去。
他這是要帶自己去哪裏?怎麼過道越來越幽深?怎麼仆人的影子都不見一個?雖然她花小姑不是沒和男人孤男寡女地獨處過,可是被漂亮男人這麼主動地拽著手還是第一次。通常都是她死命抱著別人的大腿別人還健步如飛想將她甩脫。
含情脈脈望了眼舒季酉那英挺如鬆的背影,得意的笑怎麼都藏不住,她就知道舒大哥和其他男人不同。雖然她對之前傾心的每一個男子都生出過這樣的感覺,但舒季酉給她的感覺特別強烈。
“花姑娘,希望你不會見怪我的魯莽。”舒季酉在要伸手推開麵前緊合的大門時忽然轉身,詢問的瞳落在花小姑身上。
花小姑故作扭捏地避開舒季酉的瞳,心中卻已是如小鹿亂撞,沒想到舒蝶宿的大哥如此豪放,竟然才和自己相遇沒多久就要與自己共處一室了,“我怎會怪你。我知道你這樣做一定有你的道理。”
“嗯。那就有勞姑娘了。”舒季酉一把推開大門,朝著門內做了個“請”的姿勢。
花小姑以手遮住唇角的得意,邊擺腰向房內走去邊尋思著自己總算得償所願的愛情,卻不料舒季酉接著的話如驚天霹靂般砍來:“三弟的啞疾就有勞花姑娘妙手回春了。”
卡嗒。扭了一半的腰就這樣不尷不尬地停在了半空,若非有練武的根基,她真懷疑正在發軟的腿腳是否還能支撐住自己的身子。
“你是讓我給你三弟治病?”無法消化的事實就這樣脫口而出,她竟然忘記了自己身負“神仙姐姐”的重任。
“是啊。”舒季酉有些奇怪地望向花小姑,瞳中滿是不解,“否則姑娘以為是何事?”
“當然是……”花小姑愣是將“你和我”咽下了肚,“當然是治病的事。我隻是一直以為是給老夫人治病。”勉強擠著笑,收回扭著的腰肢,心中卻已是欲哭無淚。
“因為舍弟的病來得比較突然,還望花姑娘能先出手醫治。”舒季酉說時那雙幽深的瞳很是擔憂地望了眼房內。
“可是我……”可是她根本就不懂如何替人看病,她對大夫的了解僅限於長胡子、慢性子、背上背個藥箱子,對了!“我未曾攜帶出診的藥箱。”
誰想花小姑好不容易想出的托辭卻被舒季酉輕易駁回:“不妨事。二弟曾淺學過些許醫治之道,所以診病所需的器具家中倒是不缺。”
“那!就!太!好!了!”為擠出五個字,幾乎沒咬碎她一口黃牙。難道真是天要亡她嗎?她要是有本事把一個啞巴變成能說會道的主,她早離開靜花觀下山開醫館了。
“花姑娘請先行替舍弟把脈醫治,我去替你取藥箱來。”舒季酉很是激動地交待完便匆匆轉身離開,隻剩花小姑一個人傻愣愣地立在了房門口。
“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啞巴也不會說話。給他通通經脈,隨便醫治醫治也就是了。”花小姑自我安慰了一番後,懷著壯士斷腕的悲壯心情邁出了通往房內的步子。
床上那個半坐著的男人就是舒家三少爺吧?遠遠看去,還真與舒季酉有那麼幾分神似,不過似乎太過瘦削而少了些潤澤的靈氣,而且頭發也不及舒季酉那般烏黑亮澤,就連那雙望向自己的瞳也不及舒季酉來得幽深,隻是……他的眼睛為何這樣直接而專注,全然沒有半點的回避與顧及?從未被男人如此凝視過的花小姑隻覺得雙頰陣陣發燙,連心跳都變得雜亂無章起來。
“我……我是來給你治病的。”花小姑垂著眸,卻仍然可以感覺到對方那未曾移動的視線,有些不安地移了移足尖,“我聽說你患了啞疾。不知是何原因引起的?”
靜默間,花小姑隻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與如鼓的心跳。這位三少爺怎麼半天也不吭一聲?偷偷拿眼去看對方,一對上那雙直勾勾注視著自己的瞳,驚得連忙收回視線。
電光火石間,覺得這張瘦削臉孔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了仿佛這幾日才見過一般。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莫非是因為他和舒季酉容貌間的那幾分相似?不是。這種熟悉感根本就遠遠超過了自己初見舒季酉時的感覺。隻是這張臉應該更加青黃、被塵泥汙了大半、頭發也是亂蓬蓬……天呐!他是那個南瓜!他是被自己連人帶馬給弄丟的那個倒黴蛋!
原來自己路上無意撿到的男人竟然是舒蝶宿的三哥!
這樣看來,她和舒家的緣分還真是比瓜藤菜秧還要來得千絲萬縷,而這絲絲縷縷背後直指的,應該就是自己和舒季酉之間的天賜良緣吧。真是菩薩……不不不,是真君顯靈。
不過話說回來,這三少爺一路上不是挺能說的嗎?連夢裏都嘰嘰歪歪個不停,怎麼忽然就啞了呢?莫非是被什麼歹人給毒啞了?這倒是有可能的。他這樣囉嗦,若是遇到不會點穴的人也隻有靠下藥了。
點穴?!
一雙苦苦尋思的死魚眼中刹那間濺出幸福的火花來,再看向床上人的臉上已經盈滿了難以抑製的激動。
她可以醫治他的病了!因為他根本,完全,其實就是被自己給點了啞穴!
親愛的真君,你是對我太厚愛了。如今她不懂醫術的事不僅不會被揭穿,舒季酉還會對她的妙手回春刮目相看,說不定因此而心生欽慕!她花小姑的愛情總算也迎來了含苞待放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