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1 / 3)

“這位姑娘,我這裏還有匹孔雀綠的布料,特別襯你的膚色。”掌櫃眼見兩位客戶眼中已經有火花在迸射,連忙拉出一卷布招呼右冷苗過來看。

右冷苗看了眼手中已經抱著四卷花布的花小姑,恨恨地跺了下腳,“我不要!”

花小姑得意地瞄著露出刁蠻原形的右冷苗,她可以裝成認不出自己,自己可是清清楚楚記得她右冷苗什麼東西都不喜歡和人重樣的習慣。

“掌櫃,這個顏色的,給我裁五尺。”一抹低沉悠揚的聲音提醒了眾人,已經有人被晾在一邊太久時間了。

難道舒季寅等的太無聊了所以也打算給自己選塊衣料做衣裳?

花小姑好奇地探向舒季寅所指的那塊布料,很意外他竟然選了桃紅色的布料。

掌櫃應了聲“好”,撇下右冷苗舉著剪刀來到舒季寅麵前,三下兩下便已經量了五尺長的布剪好卷好,用繩紮妥,遞到舒季寅手中。

“連同那些,一起結賬吧。”舒季寅朝著花小姑所在的方向微抬了一下下巴。

“好咧。客官你稍候。”掌櫃樂嗬嗬地跑去取算盤,店堂內隻剩下抱著四卷布的花小姑、雙手空空的右冷苗和手中拿著一卷紅布的舒季寅。

兩個女人同時將視線停留在那卷紅布上,心中暗自揣測著舒季寅買這紅布到底意欲何為。

難道……莫非……

兩雙美眸在空中激鬥了一番之後,終於決定先下手為強!

“這紅布顏色真好看,好像還蠻適合做嫁衣的。”花小姑扔開手中的那四卷布,直接向舒季寅手中的紅布撲了過來。

一隻纖纖玉手橫著伸了出來,掌風帶出的擋勁力道將花小姑格在手臂之外。玉掌一轉,化成蘭花指,輕輕拉起了那紅布的一角放到手腕前比對起來。

“呀。”美人輕掩檀口,不著痕跡地用手肘架開了花小姑的暗招,嗲著聲道,“這桃紅色才最襯我的膚色呢。”

“切——我還覺得最襯我呢。”花小姑冷嗤了一聲,雙眸由右冷苗移向舒季寅時,發現他望著自己的褐瞳中帶著某種玩味。

“大嫂,你覺得這塊布料顏色真的好看嗎?”舒季寅走到花小姑麵前,含著笑詢問道。

“嗯,好看,豔而不俗。”花小姑雙眸緊隨著舒季寅手中的那塊布,眼中滿是期待。

“有你這句我就放心了。”舒季寅點了點頭,眼神猛然轉向了右冷苗,“右姑娘,這塊布是買來送你的。既然我大嫂都說好,想來我應該沒選錯。”

右冷苗大喜過望,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洋溢出脈脈的溫情,“有勞你費心了。我也覺得這塊布料比方才那些素淨的顏色要更合適我。”

“右姑娘喜歡就好。”舒季寅溫和地笑了笑,那神態全然不似花小姑所熟悉的舒季寅,反而倒更像是舒季酉。

其實她從來京城後第一眼看到他,就已經找不到自己熟悉的那個舒季寅了,雖然人還是那個人,但眼神、笑容、神態,都全然變了一個人,沒了嘲弄,沒了張揚,更沒了……沒了那份掩不住的癡狂。

她一直不願相信,卻不得不麵對這樣一個事實——那個吻了自己、用力撞進了自己心上的舒季寅不見了。

“姑娘,你怎麼把自己選好的布料扔了一地?這如果被誰不小心踩了一腳留下腳印什麼的那多不好。再說你選的這些顏色都素雅,若是髒了那就難看了。”店主邊嘀咕著邊從地上撿起那些被花小姑拋得四散的布匹。

“我不要了。”花小姑拒絕去接過那四卷布,調頭向著門外走去。

“大嫂,你好不容易搶到手的布怎麼又不要了?”右冷苗得意的聲音由後方飄來。

“全部讓給你了。”搶再多的布又有什麼用?舒季寅的心已經被人搶走了。

身後傳來右冷苗嬌媚的笑聲,布莊掌櫃氣呼呼的嘀咕聲,唯獨沒有舒季寅的聲音。花小姑垂下眸,猜測著那雙褐瞳現在會駐留在哪裏。反正不會再像從前那樣,隻要自己回頭便能看到。

走出布莊,正在啃草的黃寶抬頭向著花小姑湊了過來,大大的瞳仁內,倒映著花小姑清秀的眉眼。

“還是你好。”花小姑輕撫著黃寶的頸項,耷拉著唇角哀歎道,“真沒想到我聖劍小姑淪落到了隻有一匹黃馬作陪。”

聖劍小姑?

對啊,她怎麼忘了自己可是聞名江湖的聖劍小姑?這陣子在舒家好吃好喝,遠離江湖太久竟然忘記了自己是江湖中人這件事。

這世上或許真的有很多人比她技高一籌,但是要論毅力和耐心,她絕不輸任何人!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同是江湖中人的右冷苗。

黃寶水汪汪的眼中,一張原本耷拉著紅唇倏地一揚,變成了一抹自信滿滿的笑容。

月光透過窗隙鑽入隻點了一豆燈火的客房內,仰麵躺坐在靠背椅上的男子敞開的衣衫內露出結實的胸膛,沾了倦意的俊容讓月光都舍不得離去,輕輕映亮著他那光潔的額頭、高聳的鼻峰和堅毅的下巴。

一抹黑影猛然出現在窗外擋住了月光。

“咯吱”一聲響,窗戶被人自外打開。

“誰?”褐瞳猛然睜開,警惕地探向窗口處。

隻見一個身著夜行衣的嬌俏身影“撲通”一下躍入窗內,穩穩地立在了地上。

“花小姑?”低沉的聲音中含滿了驚訝。

蒙著麵的人一雙清澈的眸瞪得溜圓,“你怎麼又知道是我?”

沒道理自己每次穿夜行服還蒙著麵都被他一眼就識穿吧?要知道自己身上這套可是江湖統一規格的標準夜行服,還有這條純黑麵巾也是夜行首選。憑什麼其他人一穿上它就能瞞天過海,自己卻每每都被拆穿真身。

舒季寅垂眼避開花小姑眼中的追問,聲音中混入明顯的不悅:“你都快要嫁作人婦了,深更半夜闖入單身男子的客房成何體統?”

“沒關係。反正你又不是什麼陌生男人。”而且她根本也沒想到他會認出自己來。她原本隻是想在屋外看看他在幹什麼,誰想看著他睡容的視線極其意外地瞄到了他那露出領口的結實胸膛。江湖上敞胸露懷的男人她見得多了,可他那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閃著漂亮的古銅色的胸膛就是讓她忍不住想看個仔細,而那討厭的窗框偏偏又擋住了她的視線,所以她才會翻入屋內……

“我是。對於婦道人家而言,除了父、夫和子,任何男人都是必須恪守男女之別的陌生男人。”從她選擇了舒季酉的那一刻起,自己便已經被她烙上“陌生”二字。一個女子,她這一生將一個陌生男人變成與自己相伴一生的至親的機會隻有一次,而她花小姑把這個機會給了舒季酉。

“你親我時可沒說過什麼男女之別、恪守之禮。”要不是他沒事亂抱亂親自己,自己又怎麼會明明遇到了肯娶自己的好男人卻還是沒法快樂呢。

“我以為……”

她的目光到底在看自己哪裏?舒季寅被花小姑看得心中犯毛,停下了話語,順著花小姑的目光看去,這一看,竟然正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胸膛!慌忙拉緊自己的領口,臉上的表情既窘又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