飼蠶倍苦辛(1 / 1)

飼蠶倍苦辛

我曾采訪過蠶農,他們為了讓蠶有一個順利成長的環境,既遵古訓,又針對客觀的情況,自覺地履行許多禁忌。

“蠶有七忌:自小到大忌煙熏;忌酒醋五辛;忌香麝油氣;忌飼霧葉;忌側近舂搗;忌喪服產婦”(元《農桑揖要》)。

“蠶室一切禁忌開列於後:蠶屬氣化,香能散氣,臭能結氣,故蠶聞香氣則腐爛,聞臭氣則結縮。凡一切麝、檀、零陵等諸香,並一切蔥、韭、薤、蒜、阿魏等臭,並有氣臭之物,皆不可入蠶室。忌西南風,忌燈火紙燃於室內,忌吹滅油煙之氣,忌敲擊門窗、箔槌及有聲之物;忌夜間燈火射入蠶室窗孔;忌酒醋入室並帶入酒人;忌煎炒油肉;忌正熱忽著猛風暴寒;忌側近舂搗;忌蠶室內哭泣叫喚;忌穢語淫辭;忌燒皮毛諸骨臭物;忌當日迎風窗;忌一切腥臭之氣;忌燒石灰之氣;忌燒硫磺之氣;忌倉促開門;忌高拋遠擲;忌濕水葉;忌飼冷露濕葉及幹葉;忌沙燠不除。以上諸忌,須宜慎之,否則蠶不安箔,多遊走而死”(清《幽風廣義》)。

因此,自古及今,養蠶是一件極為辛苦的事。

“蠶,任絲也”(《說文解字》),即一種能吐絲結繭的昆蟲。

江南地區自古以來就是蠶絲的主要產地。據考古發現,大約在新石器晚期,即五千年前,我們的先民已經開始生產蠶絲了。到了商代,蠶絲業已很發達。甲骨文中不但有“桑”、“蠶”、“絲”、“帛”等字,而且從桑、從蠶、從絲的字多達一百多個。漢武帝時疏通西域,中國絹帛也隨之輸出到中亞、西亞地區,史稱“絲綢之路”。

蠶的主要飼料是桑葉,蠶戶一般都有自家的桑樹,農諺說:“栽上百年桑,勿怕成年荒。”農曆的三四月為蠶月,即農諺所說的“小滿三朝見新蠶”、“穀雨三朝蠶白頭”。在這一段時間裏,蠶需要精心看守和飼養,桑葉要備足,天氣祈晴和。在蘇州一帶還有許多習俗要嚴守:門上掛桃枝避邪、忌互相串門等。蠶要經過四次蛻皮,方進入成熟期而停止進食,然後吐絲作繭。

蠶戶也有他們的保護神,稱之為蠶神。最早的蠶神是嫘祖,她是西陵之女,後來成為黃帝的夫人。“西陵氏之女嫘祖,為黃帝元妃,治絲繭以供衣服,後世祀為先蠶。”所謂先蠶,是指最先教民育蠶治絲之神。《華陽國誌》和《三教源流搜神》中,則把蠶神封給了蠶叢。他當上蜀王後,教百姓種桑育蠶,鄉人感其德,立祠祀之。但影響最大的蠶神,應是馬頭娘。相傳,黃帝打敗九黎之後,在慶功會上蠶神前來獻絲。這個蠶神酷似仙女,披著馬皮翩然降落,手捧著兩束蠶絲,一束金色,一束黃色,敬獻給黃帝。

除在蠶神的誕日(農曆十二月十二日)祭祀外,蠶農還在清明節前後蠶蟻孵出的這一天,在家中設馬頭娘神位(神像或塑像),將蠶蟻供在蠶神前,再擺上供品,點上無氣味的香,進行叩拜。此外在采繭之後,也要叩拜以謝蠶神。

在舊時代,蠶農的生活十分窘苦,清代詩人吳文溥在《吳興養蠶曲》中,揭示了她們的生存困境,讀來令人泣下:“吳興養蠶三月杪,桑間兒女何窈窕。黃昏飼蠶至清曉,露葉懸風門巷小。一眠再眠蠶愈多,十株五株葉漸少。安得妾身化蠶代蠶饑?妾身化葉與蠶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