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是能救我夫君性命,即使是粉身碎骨我也會在所不辭。”關謹言斷然的說道。
蔓蘿聞言,睜大眼睛凝視著關謹言堅決的神情,陷入迷茫中。漢人女子也是這麼敢愛敢恨!為什麼和那個人說的完全不一樣呢?
“說不定會要你以命易命呢?這樣子你也願意嗎?”蔓蘿撇了撇嘴巴,還是不肯輕易的相信。
“當然可以。”完全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不是也許,不是有可能;沒有遲疑,沒有猶豫。
“那你去吧!我告訴你……”蔓蘿壓低嗓音,嘀嘀咕咕的在關謹言耳朵邊說了些話。關謹言的表情先是一怔,隨後點點頭,目光顯得是那樣的坦然平靜。
“蔓蘿,這件事隻有你我知道,我不希望其他人涉險。”危險讓她一個人承擔就好,如果當初不是她的自私,齊瀚雲就不會為了避開她而放棄大好前程,跑來這蠻荒之地,落得如今生不如死的下場。
這是她欠他的,就該由她償還。
“好,我……答應你!以蠱神的名義起誓在到達目的地以前絕對不告訴其他人。”蔓蘿表情漸漸也嚴肅認真起來。因為苗家人曆來最欣賞和崇拜敢愛敢恨的人。
等回到房間時,關謹言若無其事地向大家宣布,明天就出發去大約百餘裏之外的哀牢山,到那裏去求蠱毒仙子為齊瀚雲治療。
“這樣子真的可以嗎?”心思細膩的方晗菊對蔓蘿的來曆仍舊很不放心。
“聽說很靈驗的,蔓蘿她年紀小,隻能算人家小字輩。你應該知道,若是能遇上難以化解的蠱毒,對每個成名的巫蠱師來說,這將是寐以求的挑戰。”關謹言輕描淡寫地回答,沒有說出真正的關鍵所在。
“就這麼辦吧!現在夜已經深了,大家各自回去休息,明天再好好商議合計。”方晗菊驅趕大家離開,以便於齊瀚雲夫婦能夠談談。
看著大家離開以後,知道時間不多的關謹言已經沒有心思再睡覺,她默默地在桌子旁邊磨墨,然後開始書寫日記手劄。
這是她三年來在齊家慢慢養成的習慣。
精神清爽了許多,齊瀚雲也同樣沒有心思再睡覺,他緊緊盯著關謹言在燭光前的倩影若有所思。
“要喝水?”關謹言發覺齊瀚雲在盯著自己,有些不自在;以為是他想要喝水又不好意思麻煩她。
於是放下毛筆,從旁邊暖桶裏取出茶壺,摸了一下還是熱的。就倒了一盅端在手裏,走過去床前坐下;小心翼翼的扶起齊瀚雲的頭部,把茶盅喂到他唇邊。齊瀚雲本來是想伸手推開她的手,可是觸及到她柔若無骨的柔夷,心波蕩漾。怦然心動的感覺讓他險些失了神。
感覺到齊瀚雲手指尖傳遞的灼熱,令關謹言同樣渾身僵硬,似乎有些口幹舌燥。不禁暗自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風寒。
“你在寫信?”這麼晚了,能是給誰寫信?猜忌再次籠罩。
“隻是一些手劄而已,這些年,閑來無事,我在你家裏曾經看了許多的書,漸漸的就養成了習慣。”可以記錄心情,抒發心情。
因為她是孤獨的,寂寞的,多少個晨昏裏,隻有那些書是她的精神寄托。她淡然的神情讓齊瀚雲心底裏生出一抹不舍得。
“哦!看來你倒是挺會消遣的。”偏偏出口的卻是譏諷的語調,話一出口,齊瀚雲恨不得拔了多事的舌頭,明明不是想要這樣子,可又管不住自己的不安定的情緒。
關謹言仿佛沒有聽見一般,她曾經希望有一天他可以看到這些手劄,從而了解她的感情,看來是不需要了。
隻是,有些話她想要問他,如果再不問,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她愛他,他不愛她,偏偏他們卻成為了夫妻。他對她的無情,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去怪罪。因為從始至終他都表明了態度,是她自己不願意就這樣子輕易地就放開他。
她的執著似乎害苦了他,也拖累了全家人。
把手劄收好,關謹言避開目光低聲的問道:“很久以來,有些話我們都沒有機會說清楚;我隻是想知道,在我嫁給你時,如果在你的心底裏,並沒有那個女人的存在;你——是不是會愛上我?”
四目相對,齊瀚雲發現在關謹言的雙目中隱隱含淚;他的心莫名地絞痛起來。
“我——”內心重重一震,久久說不出話,眼眸裏有著複雜的光芒。
因為齊瀚雲自己也不知道,那將會是怎麼樣的一個結局。或許他會愛她,就像其他普通的夫妻一樣,相敬如賓,白首偕老也說不定。
可問題在於他偏偏一見鍾情於另外一個女子,發誓要娶她為妻;陰錯陽差的情況下卻和關謹言結為夫婦。
關謹言的出現破壞他的所有計劃,如果他沒有邂逅綠衣佳人,他有可能也不會娶關謹言。畢竟允諾婚事時,他打算娶的並不是現在這個“關謹言”。
繞來繞去的問題,讓他根本就說不清楚其中的緣由;他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該說些什麼,可又害怕無論是選擇了哪一個,自己將來都有可能會感到後悔。
本能地,他又一次選擇了逃避,如果和三年前一樣。
齊瀚雲不禁有些自嘲,想不到曾經在朝堂上舌戰群臣,妙筆生花的自己居然這般怯弱,此刻麵對一個簡單的問題想不出答案。或者是懼怕說出彼此心知肚明的答案。
得不到明確的回答,關謹言淒楚地笑了,淚水在眼眶裏久久打轉,想要說些什麼,卻無法啟口。
有些不可思議,為什麼近在眼前的他,似乎是那麼的遙遠?
恍然間明白。
原來,這才是他真實的模樣;那個在橋下負傷了依舊謙和溫婉的男子,那個春日狩獵宴上意氣風發的男子,統統隻是幻影。自己愛戀上的,也不過是加以美化和想象的出來的影子而已。
夢境渺然,去似朝霧。
“我知道了,對不起,問了不該問的,你好好的休息吧!”把茶盅放好,關謹言將那些手劄拿著,默默地看了齊瀚雲一眼,然後往外麵走去。
她想,這些東西已經不需要留下了。
“你——去哪兒?”
在她打開木門之際,齊瀚雲的聲音響起。
關謹言屏住呼吸,駐足停留在那裏,一瞬間幾乎以為他還是在意她的,內心似乎在隱約地期待他會說一些什麼挽留她;可是什麼也沒有,在這寂靜的夜,哪怕是落一根繡花針都可以清楚聽見。
耳邊呼嘯的隻有寒風,她終究失望了,不得不黯然銷魂。
一個女人該如何終止對一個男人的愛?死亡或許是最好的歸宿。
這場錯誤的迷夢,該是時候醒來。
這段錯誤的婚姻,該是時候糾正。
就讓她親自的了卻他們之間所有的恩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