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向護士打聽過,說他的家人準備把他送到外國去治療……
如果這可以使他痊愈的話,那麼她心頭的大石倒是真正放下了。
她又憂慮,眼下他的情況很不穩定,她知道那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所以她一直躲著,不敢讓他看見她,她怕他看見她會刺激他的神經使病情惡化。
而且她愁眉不展,憂鬱極了,每次想起與他之間的點點滴滴便心痛得要命,很想很想出現在他身前,擁著他……告訴他她愛他,隻是她不希望因為自己而影響到他康複的進展,甚至為了抑製自己的熱情迸發,她總是找借口對自己說:
“眼下是生活,現現實實的生活,可不是演電視劇和看小說,也千萬別把自己幻想成性情偉大溫柔,敢於為愛情犧牲一切的完美女主角。夏淩,你隻是茫茫人海中非常平凡的小菜一碟……你以為你是誰?
“你以為你有什麼本事和勇氣進行一場驚天動地的戀愛嗎?你以為你達到了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的至上境界嗎?眼下,即使你無法否認自己喜歡他,無法放下他,甚至充滿了愧疚……怕因為那件事導致他一睡不醒……可是他醒來了,沒事了,所以你就不必再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安安分分吧,享受你平凡的人生……”
可是她越是這樣不斷地勸告自己便越是心亂如麻,這種自我開脫根本無濟於事。
因此她已經沒有什麼心情上學了,跟父母說自己身體不舒服想到鄉下外婆家休養休養。
遵母親的旨意,為了嚴密監視弟弟,寐岱男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去上學了,躲在醫院裏大門不出二步。
多次,他在醫院裏無意間碰見夏淩探頭探腦的樣子,但他理也沒理她,他決定討厭她,可是裝作不經意其實是特意地瞥向她,看見她明顯憔悴的臉,他又會忍不住心疼,忍不住動容,並且想盡種種理由為她開脫,他對自己說他憑什麼左右她的意誌呢?因為他即使是她的父親,也不能逼她接受一段充滿危險和厄運的感情……
不過她這種知道別人患了難治之症便做出拋棄之舉動的女孩,已經在他心底裏裂開很大一道缺陷了,如果說以前在某個時刻他對她頗有好感的話,那眼下就蕩然無存了。
聽到她的名字他都會感到惡心,所以在弟弟麵前對她、他是絕口不提,不過寐岱岩卻總是出神,看見他這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他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又想起那個女人了。
“到現在為止,我還無法完全相信她會這樣絕情。”
吃著哥哥為他剝好的蘋果,他對他說。
對她,寐岱男也是很矛盾的,見今天弟弟的情緒似乎頗佳,於是他趁機開解他一番。
“最重要的就是你認清了她,”
“所以忘記她吧,不過不要迫自己太緊,給自己一些時間。你會完全忘記她!因為她根本就不值得你去愛。想想她的缺點和為人,慢慢地她的形象便在你心中蕩然無存了。”他就是這樣成功地打消對她的好感的,為此他將這個方法傳授給他。
“可是哥,我真的無法忘記她……我喜歡她……”
“因為你太看重你的初戀了……慢慢,你會發覺這是成長中的必然。初戀,然後失戀,然後再遇上別的女孩,再戀,慢慢就變成一種習慣了。由你被人拋棄,你會學會拋棄別人,由你被人傷害,你會學會傷害別人。戀愛……是讓人成長的過程。弟,這種傷害與被傷害的必然過程你必須勇敢地去接受它。
“你看哥,哥多堅強!慢慢地你就會變得跟我一樣……對愛情不屑一顧。有時遇上讓自己動心的人,但是很快這種感覺就會消失。你必須使自己相信這個世界是勢利的,電視劇那種纏纏綿綿的愛情絕對是騙人的把戲,它的主旨在騙人熱淚而己。幸好你沒有因此而受傷……使哥和媽多擔心,否則我定饒不了那個女人。”
“哥!我的傷口你看不見。”
“弟,你說話可是越來越玄了,哥聽不懂。”
“現在,哥問你——”一會兒他又問他道:“你能完全忘了她吧?”
“不知道。”
他擰過頭去,“不過我會試著完全忘記她。我會像哥告誡我的那樣告訴自己——她不是個值得我去愛的人。可是哥,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刺痛得很,我發覺這個心髒不是我的,我都快要控製不住隨它死去了。”
“它的確不是你的。相信哥,哥和媽媽還有遠在外國的舅舅都在很努力很努力地替你尋找一個合適的心髒。所以你這個壞死的心髒就跟那個女人一樣從你的心裏消失吧。這個願望不久後就會達成,你現在隻需要拿出一些耐心來。”
“哥?真的嗎?”
“相信哥!哥什麼時候有騙過你?”
他們接著又聊了一會兒,但卻再沒有涉及到夏淩的話題。
然後他媽媽的一個電話把寐岱男叫走了。
她讓他去她公司找他,說有重要的事要跟他商量。
他哥哥走後,他那顆心又蠢蠢欲動了,其實他剛才說試著忘記夏淩,都是騙人的。
他深知他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因為近段時間來他表現很乖,所以護士放鬆了警惕,他很輕鬆就跑出了醫院外麵。
他想偷偷去看一眼夏淩,即使她不再愛他,可是他對她的感情卻始終不會變的。
……他自己都要罵自己太傻了,可是他就是這麼傻的人,有什麼辦法呢?
夏淩來到鄉下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前幾天她天天接到姐姐打來的電話,說有一個男孩老是上門找她。
她猜想那定是寐岱岩,為了彼此著想,她讓她的姐姐千萬不要告訴他她的地址。
她希望他因此而慢慢死心吧。
因為和她在一起……對他是一種傷害,她害怕看見他看次在她麵前倒下了,她總是控製不住自己任性起來就不顧後果的爆燥情緒,因此她總是傷害到他……她是害怕了,不想再傷害他,希望他也漸漸忘了她。
她與外婆一起,在地裏幹活,小片小片的陽光透過兩旁樹木的陰影漾漾地打在她身上。
接近中午的時候,太陽大了,地裏的活也幹得差不多了,於是她勸外婆回去休息休息。
外婆便回去了,說回家準備中午飯,讓她稍後便回來。
她不允許自己繼續胡思亂想自尋煩惱,於是將全副心思都放在拔草這活兒上。
很快她就拔完了,可是她還不想回家,於是便到大樹幹下坐著乘涼。
隻要一靜下來,她又會禁不住胡思亂想了……她想,不知他現在怎麼啦?
是不是已有康複的希望?
還有他還是像前段時間一樣胡亂發脾氣嗎?……
“寐岱岩,你這個傻瓜,為什麼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呢?”她自言自語道。
“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她聽到一個聲音這麼說,於是愕然地抬起看,看見一張她朝思暮想的臉。
“你?……你,你怎麼來了?……”她眼睛濕濕的,聲音禁不住哽咽起來,很艱難才說出這麼一句,“你又頑皮了,不聽話了,又偷溜出醫院了?”她睨著他,為他的不理智和任性的行為責備他。“你不應該來這裏的。”
“可是我想你了,怎麼辦?”
他虛弱地,可憐兮兮的樣子,“我到你家找你,你家人說你不在家,他們不告訴我你去了哪裏。我潛入你的家裏,監視了你家人三天三夜才偷聽到他們言語之間透露著你原來到了這個地方。”
“……”
她強迫自己冷下臉孔,無言。
“你不想見我嗎?”
他向她邁近了一步:“如果你不想見我,那為什麼顯得那樣擔心我?告訴我,那天你說你恨我的話都是因為一時之間太生氣了,是不是?你氣我在沒有經得你的同意之下便擅自決定你以後的命運……將你讓給哥哥,隻是你知道嗎?在做那樣的決定的時候我心裏難過,如果我可以給你幸福,我不會相讓的,真的,請原諒我的胡鬧,原諒我。”
她躲開他伸過來的手:
“既然你說你不可以給我幸福,那麼你還來找我幹什麼?問清楚我仍然愛你,然後你要對我說你很抱歉,因為你給不了我幸福,希望我另找一個能給我幸福的男朋友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請回吧。還有,請不要因為這番話昏倒,如果有什麼觸犯之處,請原諒我的口不擇言。如果你再在我麵前昏倒,我恐怕不敢跟你說一句話了。我就是這種人……我永遠沒有自控能力,我隻會成為傷害你的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