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誰來救救她？她是不是該叫自作孽不可活？她好想蹲茅房，好想吃東西，可是他都不累的嗎？早知道他和以前一樣愛嘮叨，說什麼她也不要配合他們演一出詐死的戲。不過，如果不詐死，她又到哪兒去聽他的心意，這個令人又氣惱又歡喜的傻呆子笨呆子她心愛的呆子嗨！
“嬌嬌，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的見麵嗎？你還在氣我，對不對？是，怪我太自私，我隻想著自己要賴上你，卻不願想你根本不想被賴上。我也很壞，是不是？從小我身體不好，爹娘太寵我，我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他們也想爬上天去摘給我。隻要我不死，我要什麼有什麼，所以‘死’就成了我的暗器，我想要什麼，不需多說，亮亮暗器就行。後來，我發現每個人都有暗器，你救下我時，我就知道你的暗器是善良。你心太軟，雖然嘴上老是惡聲惡氣，可是一旦發現有人被欺負，你又比誰都先出手相救。那時候，你老欺負我，卻不容許任何人欺負我，我真開心。我喜歡你為了幫我出氣去教訓欺負我的人，那讓我覺得我是你的，是你一個人的，每次一想到這一點，我就恨不得別人多欺負我一下，讓我能更肯定這一點。”
傻瓜！難怪被欺負的時候還笑得一臉白癡樣！
“嬌嬌，我真的好感謝你順手救了我讓我遇見你。我知道，是我拖累了你，妨礙了你，可我總是忍不住貪心，老是對自己說，隻要一天就好，一天過完了，又說，再多一天就好，到了後來，我隻想把你綁在我身邊，永遠不分開。嬌嬌，你總是愛翻牆頭出去玩兒，從來不帶我出去，其實我好想和你一起去走走，哪怕是當一條影子也好，去你去的任何地方看看，摸摸你摸過的任何東西，我想了解你的過去，共同度過你的現在，還想擁有你的將來。貪心的人總是沒好下場，是不是，所以我才幸福了一年，你就不要我了。”
“嬌嬌，我好羨慕你總是那麼精力充沛，每天風風火火，幹什麼事都幹脆利落，不像我，我總是沒有力氣，稍微動一下就累，想做什麼事也隻限想想而已，顛來倒去地想，翻來覆去地想，想得菜都涼了天都黑了，我還是坐在原地沒動。我好想像你那樣生活，哪怕是短短體驗一回也好。”
所以，你就習武，不顧習武會折你的壽？
“人家說我是練武奇材，我不信，但師父也這樣說，我就信了。為了早點追上你，我白天黑夜地練劍，一天隻睡二三個時辰，一想到我也有機會保護你，我就一點也不困。師父每次誇我有進步，我就好開心，想象著你再見到我舞劍時的驚訝樣子我就想笑。
“一個讀書人是沒有什麼門道去找人的。我聽說，如果當捕快的話，找人會比較快，我就找師父安排我去當捕快，可是我天南地北地找，發動無數探子，都沒探到你的任何消息。有時候，得到消息說在哪兒發現一個與畫像接近的女子，我懷著希望奔過去，待見到了又是滿懷失望。失望一次又一次，離三十歲越近，我越害怕我沒機會再見你一麵。幸好，也許老天可憐我，終於又把你送到我麵前。
“看，嬌嬌，我真的很沒用，難怪你不想要我。我不是被你救，就是被你擊傷，從來沒有英明神武過，你對我很失望吧。別人封我為一劍封喉，要說不得意，就有點假了。當你知道我的封號時，你眼中似乎有點欣賞我，我好沾沾自喜，想著這回定要你對我刮目相看。哪曾想，我隻比五歲的兒子高明了那麼一丁點，你可能隻用一根手指頭就能把我打得暈頭轉向。”
人家先天條件比較好嘛，如果你也生在賽家，可能比我還厲害。不過，以後有恩和幫你，你會比我厲害的。
“你一定笑話過我，嗯？我還以為自己變強大了，哪曉得瞧在你眼裏不過是雕蟲小技。”
無影劍有多厲害，你還沒體會到呢！如果你是雕蟲小技，那江湖上的人都該回家麵壁思過了。
“經過小草中毒的事之後，我才知道一直以來我有多自私。我從來沒為你做過什麼事，卻老是害你為了我受苦。隻要你平安，就算你拋棄我一百一千一萬次，我也不會去找你，隻要你平安就好。可是，該死的！你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為什麼這麼不小心！如果我離開你，你還是會受傷，早知如此，我該寸步不離跟著你看緊你，有傷讓我來受，有毒讓我來中，雖然我沒用，但我多少能為你擋一點。”
人家才不舍得讓你替人家受苦呢！人家以後知道了啦，不貪玩兒，會小心，這樣總可以了吧，所以不要念了，人家快要尿褲子了。絕師兄，小草，快來啊，快想辦法把那呆子支走嘛，人家還想尿完了再躺回來聽他繼續說！
“咚咚咚”的腳步聲過後，恩和的聲音響起來：“阿爸，你歇歇啦，喝口水，我陪娘說會話。”
“我不渴，你娘還沒醒。”
“阿爸，你一夜沒睡，聲音又粗又啞像鴨子一樣，娘會認不出你的。”
“真的很難聽？好，我喝一口。”
唉，娘誒，你再不醒，兒子想要把阿爸騙離你身邊可真是不容易呢。
喝完水的墨子雲又抓回天嬌的手絮叨起來，一邊說一邊犯困，終於說著說著趴在天嬌身上睡著了。
天嬌忙推開他爬起來，不理兒子的訕笑，衝進耳房找到尿壺就“噓噓”起來。
解放後的天嬌洗手洗臉，在看到水盆裏的那張臉時，唬得一跳，差點把水盆打翻。
“小草，說！你娘咋變這麼醜？”
“嘻嘻，莫師叔說如果娘變醜了阿爸仍不嫌棄，那就說明阿爸愛上娘了。”
“哼哼，你阿爸才不是以貌取人的俗人。”
“娘，你裝死人裝得好像，差點連我也被騙了，我還以為我真把你毒死了呢。”
“臭小子，你裝哭也裝得很像嘛，老娘聽你哭還真以為我死了呢！”
“娘，你打算什麼時候醒，阿爸好可憐誒。娘，不是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嘛，阿爸不是男兒嗎，他哭得好可憐呢。”
“哼，你阿爸才是好男兒呢，那是你阿爸以為我死了，傷心的。”
“哦，可是，娘，你別笑得這麼狂。阿爸好可憐。”
“好了好了，快把你阿爸弄醒，我要繼續聽他講故事。”
“娘，我也想聽誒。”
“不準！把你阿爸弄醒，你就快滾，要是被我發現你偷聽，以後我就禁止你阿爸給你做任何禮物。”
“討厭，娘就會欺負我。”
墨子雲悠悠醒轉來的時候，一睜眼就見到兒子的烏黑大眼滴溜溜轉來轉去，他揉揉眼睛：“小草，你剛才給我喝的是什麼？”
“解藥啊！”
恩和衝他擠擠眼，再指指床上裝死的娘，做個鬼臉，把一張紙塞進他手裏，隨後蹦蹦跳跳走了出去。
攤開紙一看，墨子雲愣了。他舔舔嘴，看看天嬌，手握緊鬆開，鬆開又握緊，猶豫不決。
隻是，既然絕師兄說此方法可以一試，無論如何他都要試一試。
天嬌正納悶呆子怎麼悶口不言了，突然感覺一陣熱氣在她臉上噴來噴去，噴得她好想拿手抓抓臉，接著一股灼熱越逼越近，柔柔地軟軟地落在她唇上，一瞬間她後脊梁的汗毛又全豎了起來，紮得後背奇癢難耐，周圍的空氣似被抽幹了似的讓她喘不上氣來。
墨子雲感覺到她的呼吸，喜悅地撤離，隻見天嬌的耳垂紅得似瑪瑙，嘴微微撅著似在邀請他繼續。
“嬌嬌？嬌嬌，你醒醒。”
沒反應？是因為剛才時間太短？那再試一下長時間的。
這一回，墨子雲完全按照醫仙的指示，把恩和泡的茶水一口一口哺進天嬌嘴裏，天嬌不想嗆死的話，隻好一口一口吞掉。茶水見底後，天嬌的嘴唇神奇地由蒼白無色變得水嫩多汁，像水蜜桃一樣，墨子雲把最後一口茶哺進去，隨後在水蜜桃上輾轉反側，深深地歎息。
天嬌握著拳頭努力把自己固定在床上，可她卻控製不了額頭的汗，細細密密，很快就濕了發際。
最後她終於放棄抵抗，抬起手臂圈住了那個仍賣力想要喚醒她的呆子。
“嬌嬌？”
“嗯？”
“你醒了？”
“嗯。”
墨子雲離開唇上的嬌美，用手拂去她的汗，柔聲問：“哪兒不舒服？”
天嬌眨著水汪汪的美眼，可憐兮兮地揪著胸口說：“這兒不舒服。”
“怎麼了？胸悶？還是痛？我去叫絕師兄。”
“不，叫他來也沒用。”
“可是你很痛啊，痛得滿頭是汗。”
傻瓜，那哪是痛的嘛！
天嬌翻個身，把背對著墨子雲，身體彎成一隻蝦狀，悶悶地說：“爹娘走了，小草也不要我，你有你的表妹，你們都有伴，就隻有我是孤單一個人，沒有人能永遠陪著我，我不如睡過去和爹娘在天庭見麵。”
“嬌嬌——”
“我知道你嫌我粗魯，嫌我不是書香世家的大家閨秀，嫌我不夠文靜，嫌我的江湖氣，嫌我……”
墨子雲扳過天嬌，雙手捧著她的臉，深深地注視，那眼神看得天嬌心“撲通撲通”跳到了嗓子眼，似乎她一開口，心就會從嘴裏蹦出來撲到他身上去。
“嬌嬌，沒有人能比得上你，你是最最最好的。”
“真的？那你這輩子都陪著我，不離開我？”
“好，如果你願意，我下輩子也陪著你。”
“不行！如果下輩子我是一隻在水裏遊的呆頭鵝，而你是在天上飛的白天鵝，你會嫌我不會飛，我配不上你，所以我隻要你這輩子陪我就好了。”
“嬌嬌，如果我真的是會飛的鵝，我隻會擔心你嫌我水性不如你好。嬌嬌，你還不明白嗎，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永遠不會嫌棄你，我隻會擔心我配不上你。”
“胡說！明明是我配不上你，你不要安慰我。”
“我說的是真的，真的是我配不上你。”
“你再說，我就睡著不醒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
“不，我要你說是我賽天嬌配不上你墨子雲。”
“可是——”
“我睡了！”
“好好好，嬌嬌配不上墨書呆。”
不指名道姓地說，應該不會遭雷劈吧？
天嬌的手開始在他胸口摸來摸去，摸到綿羊荷包後，從裏麵抽出休書，三下兩下撕個粉碎：“喏，我還欠你一個女兒，所以我以後歸你所有，你隨便用，但不能用完就扔，要扔也等我死了以後，否則，我就讓你墨家斷後。”
“嬌嬌。”
“嗯？”
“嬌嬌。”
“嗯？”
“嬌嬌。”
“有話就說嘛！”
“沒什麼，我隻是想叫叫你。”
墨子雲笑得癡癡傻傻的，天嬌也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拈起音塵絕的喚醒秘方，哀求道：“相公，人家還沒完全清醒，能不能麻煩你再喚我一次，時間越久越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