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3 / 3)

話還未說完,驀地被人拉住了手腕。他的力量完全不是她所能抗衡的,一個不穩,整個人結結實實地跌入了他寬厚的胸膛。

“想找一個不會傷害你的人來放心依靠?”溫熱的氣息肆無忌憚地噴灑在她臉上,注視著自己的黑瞳幽深得看不到盡頭。

“是。”這樣的儉言,是她所陌生的,心下生出從未有過的慌張感來。

沙啞的聲音似是長長的嗟歎,“那又何必舍近求遠?”

什麼?她領悟出話中的含義,錯愕地瞪大雙眼,卻還沒來得及開口,已然被人以滾燙的唇封住了口。

她本能地想掙紮,卻被他鉗製著雙手動彈不得。隻得任由他肆意輕薄。他的吻是那樣霸道而強勢,不停地深入著、索取著,幾乎奪走她僅存的氣息。身體漸漸失去了控製,忘記了自身的節奏隻隨著他而律動。這種感覺,太過陌生,陌生到讓她害怕。

唇與唇糾纏著,殘存最後一絲理智的人,強迫自己離開她那嬌豔誘人的唇,聲音因壓抑的情欲而粗嘎沙啞,“書錦,你不後悔嗎?”

“這該是我問你才對。”她喘息著,麵如桃花,明媚的眸卻絲毫不知閃躲,故意引誘他所有的情欲,衝垮他所剩不多的理智與自製。

“今夜,你是我的。”

事情再無回轉的餘地。甩頭拋開那重疊交錯的往昔,今夜,隻有她。

悱惻纏綿間,他將心底的誓言烙在她心上與身上,“書錦,我不後悔,即使為你萬劫不複。”

這般強烈的愛,身體無法再承受,心卻貪婪地想要更多,不自禁的淚水滑落至唇角,身上的痛引出一個又一個甜美的笑來。他不會萬劫不複的,有她朱書錦在,就算是十八層地獄,她也會把他拉回來。

昨晚,儉言倏地睜開眼,卻發現床榻早已空了半邊。那冰冷的半邊隻剩一攤刺眼的暗紅留證昨晚發生的一切。

她是處子。即使自己曾大膽預料過這種可能,但在親眼麵對真相時,卻仍無法抑製心中的狂喜。如果自己所料不錯,那汀香會背叛的理由也就不言而喻了。原本是一出讓人拍案的“李代桃僵”,誰曾料想李代桃之後,還生出了滅桃之心。該說汀香是城府太深還是目光太淺呢。如果單單隻是為了爭風吃醋,而將刀舉向皇帝之女,這樣的愛根本會害了整個柳府的。書錦手下的人,絕對不應該那麼簡單。難道這當中,還有什麼事是隱瞞著自己的?

“姑娘,梳洗的水……啊!”山莊內派來服侍書錦的小婢一見床上躺著的男人,不由大驚失色,尖叫著奔離了屋子。

儉言望著那迅速消失的身影,並沒有前去阻攔的意思。緩緩起身穿好衣裳,轉身時,唇角帶著一抹淡然的笑,這回,事情該傳到肖莊主耳中了吧。無意間瞥見銅鏡中的自己,心間微微愣了愣,曾幾何時,連這笑都染了幾分書錦的神韻。

儉言雖是閑著,被他嚇著的丫頭可是一刻不得閑。一路尖叫著直衝向肖逸的房間。

“莊主,莊主,不好了。姑娘不見了。她那隨從……”話到一半,又生生咽了回去。隻見那清雅高貴的書姑娘,正好端端坐在莊主對麵的紅木椅上呻著茶呢。

“是不是我的隨從嚇到姑娘了?”估計是眼前這毛手毛腳的小婢嚇到儉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一想起他,心下不禁溢起濃濃的暖意來。

這個書姑娘,雖然是笑盈盈地同自個兒說話,可為什麼被她那眼神一瞧,身上就不自覺得陣陣發冷呢。

肖逸眼見小婢光垂著頭絞發辮,又不知道回個話,連忙擺手讓她退下。

“這樣看來,肖某人也到了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叨擾了莊主多日,書錦回宮後,定會遣人表謝。”輕輕吹皺杯麵那汪碧綠,心下是許久未曾有過的踏實。

“書姑娘,不,應該說是錦公主。”肖逸恭敬道,“公主決定回京了?”

“是,還有諸多麻煩未曾解決呢。”柳辛楊、汀香、翠舞……嗬,這些日子一定讓你們好等了吧,不用心急,本公主很快就會回來同你們算清舊賬。

“那肖某這就安排回京事宜。”

“肖逸,你就這麼相信書錦所言?萬一書錦信口雌雄,誆騙了你,你該怎麼辦?”她身上無一證物可證明自己身份,可這肖逸卻在她開口那刻,便已然信了她。

“言語能假,可這氣度風範卻假不了。若此遭真是栽在公主手上,肖逸也隻剩一個‘服’字。”不自知地,已習慣了稱她為公主。

自那日在海邊見她,即使身著襤褸男裝,卻仍能那般從容淡定,他便已然深深為她所折服。她若不是公主……或許今天之前這還是自己心底不曾斷過的奢望呢。不過今日,這念頭算是徹底斷了。那個被喚作隨從的深沉寡言的男人,嗬,也不是池中之物。

書錦頷首而笑。想來自己這公主還不算太丟皇室臉麵,好歹還剩了個“氣度風範”來撐場麵。

“那這山莊……”

一股強大的壓迫感朝著堂內人壓來,讓人無法忽略。

“儉言?”書錦抬眸的同時,已微笑著喚出來人的名字。

儉言鐵青著臉看了看肖逸,眸又落回到書錦身上。她究竟在想什麼?竟然一大清早就扔下自己,跑來找別的男人喝茶閑聊。

“儉……儉公子。”半晌,肖逸才找到一個適合的稱呼。這男人,現在雖隻是個貼身隨從,可離駙馬這稱呼卻也隻剩一步之遙了吧。

選擇無視肖逸,徑直上前一步,移去書錦手中的茶盞,一把拉起她,“跟我走。”

她順從地跟在他身後,同時,反手握上他牽著自己的手,他手心的熱度就這樣焐著她心間的冰冷。

“書錦,可否離那個人遠些?”他突然停下步子,握著她的大手緊了緊。

“你是說肖逸?”

“是。”她對那個男人的依賴讓他非常不安。不單單是那個男人,任何男子的接近,都讓他心中滿是不安。這種不安在要了她之後,變得如此難以抑製。他甚至想要求她別靠近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如果可以,他真希望這世上僅她和自己兩個人,不要再多出任何的人來,不要再生出任何的變故來。

“這山莊都歸他所有,你認為昨夜的事他會全然不曉嗎?”

“知道了又如何?”知道了就會死心嗎?他方才看書錦時那又敬又愛的目光,讓他想起來就萬分氣惱。

“儉言,你在存心不講理。”她直言不諱,語氣卻是鮮見的嬌嗔。

被這樣的聲音埋怨著,他又焉有再發作之理,千般萬般的不安與惶恐都隻化作了一聲長歎,“書錦,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回京的路上,我容你慢慢想。”

“回京?”

他果然如她所料般地詫異萬分。難道他真想在這兒躲一輩子不成?柳家父子的問題是遲早要辦的,事再擱也不會擱化了。又或許,是他至今仍惦念著柳正顯的再造之恩,因為與自己的事所以心下覺得對不住柳正顯?這後者是最讓書錦擔心的。若他真的對柳家有著這般深厚的感情,那回京後將要麵對的一切……

“儉言,如果你不想……”

他倏地用雙手托起芙蓉麵來,眼中是一泓濃得化不開的柔,“書錦要的,便是儉言要的。”

“儉言。”那樣冷靜而睿智的一個人兒,也因為這樣的話而激動得再也說不出什麼來。

小心地吻上她微顫的唇,如吻在蝶翼上,“都會過去的,定會過去的。”

麵對預知會發生的一切,他仍是心懷忐忑。但每每思及自己已非孑然一身,便由心底生出必勝的信念來。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的,無論是柳辛楊,還是柳府。書錦,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