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2 / 3)

“不是。”謝寒萼真誠地望她,“我相信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謝謝……”萍兒流下淚。

“你——要小心那個叫玉研的女人,她太狡猾了。”

“她狡猾,我會比她狡猾十倍,百倍。”萍兒自信地笑笑,“萍兒一定會為小姐報仇的,早晚有一天叫玉研不得好死!”

謝寒萼望著萍兒的背影,相信這個女子已經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而她的命運呢?她是否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她苦笑,仰望落梅如雪……

落梅如雪,宛如一場醉人心扉的舞蹈……

蕭正德望著她,鷹隼般的眼中有絲憂鬱:“你在想什麼?”

“想一個人。”謝寒萼轉目望他,唇邊盡是溫柔的笑意。

“你在想宇文浩?”

“是。”她嫣然巧笑,毫不掩飾自己的思念。

“一個拒絕你的男人,你還想他做什麼?”蕭正德微笑,靠近她,“為何不多想想你的未婚夫呢?”

謝寒萼低笑:“我可沒答應這門親事,你還是死心了吧!”

“死心!本王的心中可沒有這兩字!”

“王爺。”謝寒萼輕喚,明亮的眸子定在他含笑的麵容,“你的臨賀王府中有數之不盡的美女,即使和後宮三千粉黛相比也毫不遜色。就算你厭倦了她們,想要看一張新麵孔,這建康城中,乃至整個大梁帝國的女子,都會爭先恐後,惟恐不及。你又何必一定要我呢?!”

蕭正德笑起來,專注地凝望她的眼:“顯然你已經忘記本王曾經說過的話了。我想要的不止是你美麗的身體,還有你獨特的思想與靈魂。這世上我可以得到的女人成千上萬,卻無一人能像你這般令我欣賞,愛戀……”

他低笑:“你並非國色天香,亦無絕代風姿;你的容貌最吸引人的隻有這對眼睛……這對隱含著熾熱愛火,哀怨情愁的眼睛。”他低語,擁她在懷,輕柔地吻上她的眼眸。

謝寒萼沒有反抗,隻是輕輕地閉上眼,心中莫名地迷惑起來。老實說,蕭正德確是一個擁有迷人魄力的男人,斯文英俊的容貌,雍容華貴的氣質,得體優雅的舉止,高高在上的地位,豪財萬貫的財富,甚至連他近乎狂妄的自信都令人不知不覺地受其吸引。

嚴格說來,宇文浩並沒有蕭正德那種耀眼的光芒,甚至可說有些平凡平淡。可是,謝寒萼不知為什麼,就是偏偏喜歡他,而蕭正德再對她好,也隻會令她惶恐不安。

她低歎,低語:“你很閑嗎?居然要無休止的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我很忙。”蕭正德柔聲道,“可是,把時間浪費在你身上,值得!”

“值得嗎?”謝寒萼輕笑,“你不怕被太子趁虛而入,奪去皇上對你的寵愛嗎?”

“太子?”蕭正德大笑。“一頭蠢豬罷了!寒萼,你以為皇室宗親中還有誰比我更有資格繼承皇位嗎?”

謝寒萼無言,雖然她覺得蕭正德的野心很可怕,憑心而論,在那些奢侈荒淫的貴族中,他確是鳳毛麟角,惟一能和他相提並論的隻有逝去的昭明太子了。

蕭正德微笑:“這是你第一次沒有反駁我。”

“因為你的話很對,我無法反駁。”謝寒萼坦率的回答。

蕭正德笑起來,這就是他所喜歡的女人了,雖然不認同他的做法,卻坦率地承認事實;自然得連心中的喜惡愛恨都不屑掩飾。他生平見識過無數女人,卻隻有她如此撩動他剛硬的心,他未來的皇後,舍其還誰……

有時候,謝寒萼真的很迷惑,迷惑於蕭正德異樣的溫柔與體貼,沒有明確表白,卻又處處讓她感覺到他熾熱的愛火。

短短的一個月內,幾乎建康的人都知道她——謝寒萼就是臨賀王最寵愛的女人。

這傳遍全城的緋聞令她不悅,卻無法反駁。因為,蕭正德真的對她很好。

為了安撫她悲傷的情緒,他甚至購下城東的大片土地為她興建“梅苑”。還未建成,就已特地從蘇杭,揚州等地移植大量的梅花。

蕭正德甚至像孩子般纏著她,帶她出席各種宴席,以使她無瑕悲傷或思念……

皇宮,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聖地,她卻由於蕭正德的關係得以出入自如。也見到了平常百姓心中的神 ——梁武帝。

武帝蕭衍是個溫和慈愛的君主,清心寡欲有如一位修行多年的得道高僧。但麵對他,謝寒萼卻興不起以往的尊崇,反可憐他枯木死水般的孤寂。

太子蕭綱並不像蕭正德所說般其蠢如豬,而是一個才識出眾,驚才絕豔的人。可惜他的才華並沒有用於治理朝政,關懷民生,反而領著一群宮廷文人用華麗詞藻堆砌出綺麗卻空洞的宮體詩。那些放蕩的詩極盡淫穢地描寫女人的衣領,繡鞋、枕、席、衾、帳等,這種極度變態的淫聲媚態,令謝寒萼極其厭惡。

時間就在這種無聊的繁忙中匆匆溜走。

春暖花開時,武帝封侯景為大將軍,河南王,都督河南諸軍事,大行台。但侯景竟未親至建康謝恩領封,隻派了他的親信子弟侯伯宣到梁。

翌夜,蕭正德設宴替侯伯宣接風洗塵。那是謝寒萼所見過最大排場的宴會。方圓幾十畝的豪宅裏燈火通明,上千的達官貴人齊集。衣香鬢影,燈紅酒綠,令謝寒萼眼花 亂,厭惡至極,尤其是那個侯伯宣更是令她惡心。

侯伯宣體胖魁梧,是個標準的北方大漢,有著令她膽顫心驚的凶惡與戾氣,即便是對人笑臉相迎時也有掩不去的凶相。

謝寒萼掩住口悄悄地打著嗬欠,索性連笑容也欠奉。

歌停舞歇,溫鳳歧捧琴而出,仍是一塵不染的白衣。

謝寒萼沒有忽略她身邊的劉秋韻忽然垂頭,眼底眉梢,羞澀之情一閃而逝。她不是傻子,她完全可以感覺出她繼母和溫鳳歧之間,有那麼一點若有若無,似斷似連的情愫。在父權夫綱盛行的時代,這麼一絲一點的情意已足以令一個貞節烈女背上蕩女淫婦的罪名,野蠻點兒怕要受族規處置——被浸豬籠了!

謝寒萼卻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別說她那羞怯膽小的繼母隻不過想想,什麼都沒做,就算她有一天跟著溫鳳歧跑了,她都不會奇怪,反而視作理所應當。很公平啊!她父親也有很多女人呢!一個不忠誠的人還有什麼資格要求他的伴侶忠貞如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