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好了。”
“碼好了嗎?”
“碼得整整齊齊。”就知道他會來找事,所以他早把所有的事做得妥妥當當。
“這點柴不夠燒,再劈點。”
“這些至少夠燒一個月了……”
“我說不夠就不夠!”碧眼睛一瞪,“還不快去劈!”
荷紅箋“撲哧”一笑,靈活的大眼睛在兩個人身上轉來轉去。
淩墨筠本來想反抗的心又軟下來,“可是木頭都劈完了。”
“那就上山去砍!”
淩墨筠無奈地提著斧頭向山上走,荷紅箋悄悄在他耳邊道:“後山的柴好,到那兒去砍吧,我先去喂小猴子,一會見。”說完蹦蹦跳跳地跑了。
淩墨筠眼睛一亮,欣喜地笑開。哈哈,碧師叔,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擋我?反而給了我們約會的好機會。
“小黑小黑,你已經吃了好幾個了,還要搶小灰的,真是不乖!小黃毛,這個給你,好好拿著喲……”一群小猴子圍著荷紅箋嘰嘰喳喳亂叫,拉著她的衣服討玉米吃。有一隻猴子心急,伸手抓亂了她的頭發,被領頭的大猴子打了一下,忙縮回了手,大猴子還齜著牙討好地對荷紅箋笑。荷紅箋賞給它一個玉米,“長尾真乖!”長尾高興地一個跟頭翻到樹上,捧著玉米啃起來。
“你這個淘氣鬼,把我的頭發都抓亂了,罰你吃個小的!”在眾猴子得意洋洋的吱吱嘲笑中,受罰的猴子垂頭喪氣地拿著最小的玉米躲到角落。
猴子們吃完玉米散了,荷紅箋提著空空的籃子坐在小水潭邊,那個臭家夥跑哪兒去了?這麼半天不見人影。
低頭一看,被水中披頭散發女鬼一般的倒影嚇了一跳,“哎呀,頭發亂成這樣,嚇死人了,要是被他看見……偏偏沒帶梳子出來,隻好就這樣回去了,真討厭。”荷紅箋懊惱地嘟囔,幸好他還沒來,先偷偷溜回去梳頭吧。從失憶以來每天早上和頭發奮戰的經曆,她發現自己不會打理頭發,隻會編一條大辮子,那以前是誰為她梳發呢?
“別擔心,我來為你梳發。”
“誰?啊——”荷紅箋被突然的聲音嚇了一跳,跳起來一看是淩墨筠,又急忙驚慌地雙手蒙住臉大叫,“哎呀,不要看,不要看,閉上眼睛!”
淩墨筠朗聲大笑,這樣的紅箋真是太可愛了,以前對自己的外貌從來沒有自覺,可失憶後,所有小女兒的性情都蘇醒了。可無論是以前心中隻有玄術、責任,小大人似的迷糊丫頭,還是眼前這個會愛美、會怕羞天真純潔的女孩,都是他的摯愛。
拉開她的手,看著她懊惱的小臉,淩墨筠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別怕,哪怕你是隻母猴子,在我眼裏也是最美的。”
“討厭討厭,你才是猴子啦!”荷紅箋氣惱地打他,“居然敢嘲笑本姑娘,罰你給本姑娘梳頭!”背過身在潭邊的石頭上坐好。
她……知不知道讓一個男人為自己梳頭意味著什麼?
男女之間隻有夫妻才能互相梳理頭發,如果讓一個異性為自己梳發,就意味著許下終身。
“快點呀,愣著幹什麼?”荷紅箋回頭催促發呆的淩墨筠。
“好。”五指微微顫抖著撫過她的黑發,如絲的感覺盤旋腦海,有多久沒為她梳理長發了?好像一輩子那麼久。
從懷裏拿出瑪瑙梳子,細細地梳,慢慢地理,“丫頭,你看我們這樣像什麼?”
“不就是梳頭嗎,能像什麼?最多……像小姐和丫鬟,嘻嘻,丫鬟,乖乖給本小姐梳頭,梳好了有賞!”
淩墨筠哭笑不得,這丫頭真會破壞氣氛。不過,看到她一天比一天活潑,一天比一天快樂,他的心也跟著快樂。
他小心理開糾結的亂發,生怕扯痛了她,手指輕輕按摩她的頭皮,她感覺越來越輕鬆,越來越舒服,放鬆了身體向後靠,迷迷糊糊地漸漸有絲睡意。
她終於又靠在他懷裏了!淩墨筠小心地抑製住內心的激動,動作更加輕柔,把所有的溫柔都傾注在手上,傾注在她的青絲上,讓她的心被他的情絲密密地纏繞,隻願這一線情絲纏纏綿綿,情牽一生……
荷紅箋舒服得想呻吟,在半夢半醒中靈魂似乎也飄浮起來,悠悠蕩蕩,那種溫暖,那種輕柔,讓人幸福得想哭泣。為什麼會有一種酸意衝上眼眶,明明是快樂幸福的感覺,恨不得永遠沉醉在這溫柔裏,“墨筠……”
淩墨筠一震,手指顫抖,瑪瑙梳子幾乎都握不住,“你、你叫我什麼?”
“嗯?”荷紅箋睜開眼睛,魔力消失了,“我沒叫你呀!”
她沒有想起來,淩墨筠掩飾住內心的失望,將發絲一縷一縷地盤繞。
“可是,好奇怪,我總覺得你給我梳頭的感覺好熟悉。”荷紅箋歪歪頭,納悶地說,“以前你給我梳過頭嗎?”
“當然。你很笨,總是梳不好頭發,有時不耐煩起來就想把頭發剪了。每天早上都要我給你梳才行。如果我不在,你就將頭發用絲帶隨便一綁算數。”他利落地盤起青螺髻,“好了,看看怎麼樣?”
荷紅箋低頭照了照水中的倒影,手按按發鬢,“梳得真好,這麼複雜的發型都會梳。嗯,我看你可以當個梳頭娘子。”
“我是男人,當什麼梳頭娘子!”淩墨筠內心無比酸澀,以前她也是這麼說,而他,也是這麼回答的。
荷紅箋吐吐舌,“也是!你一個大男人,進出人家的內院,為姑娘奶奶梳頭盤發,還不被人亂棍打出來!哈哈……”
這樣活潑俏皮的她也那麼可愛!淩墨筠的心再次不規則地跳動,是否能想起過去不再重要,隻要是你,就是我的愛。淩墨筠在心裏默默地說,總有一天,他會大聲說給她聽。
當看到荷紅箋和淩墨筠一起回來時,碧眼珠子差點瞪出來。特別是荷紅箋,居然晃著梳了個漂亮發髻的腦袋快樂地哼著歌。用腳指頭想也知道發髻是淩墨筠梳的,荷紅箋根本不會弄頭發。他們知不知道梳發代表什麼?那可是定下終身的表示啊。瞧淩墨筠投給自己得意洋洋、意味深長的目光,碧更加鬱悶了。
“碧師弟,你就不要和小兩口為難了。”楠鉉勸生悶氣的碧。
“不行!反正我不要淩墨筠當師侄女婿!”
“淩墨筠有什麼不好?”
“這小子把紅箋害得這麼慘,不能輕易放過他!”
“我看,你是為了你的侄子周薦吧。”楠鉉側目。
碧臉有絲漲紅,“我、我才不是,我是為了紅箋好。再說,紅箋能嫁給周薦更好,不是我誇自家侄兒,周薦對人溫柔體貼,比淩墨筠那小子強多了。”
“我看紅箋對淩墨筠越來越親近,你可不要亂來。”
碧哼一聲不再言語。他不會亂來,他隻會破壞,決不讓紅箋和淩小子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另外,立刻寫信把周薦叫來。如果紅箋嫁給周薦,又是師侄女,又是侄女婿,都是一家人,多好!
所以他一定要阻止淩墨筠,不許他接近寶貝師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