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章(1 / 3)

她和他在一起很久很久之後,長久安逸的生活讓她產生了幻覺,以為自己可以和他一路走下去,卻原來幻覺終究是會破碎的。

她和他在一起的這幾年,偶爾過節日的時候才會回去看望一下父母,而對於她此刻的一切生活狀態她絕口不提,那個家令她心生惦記的同時又帶著無法磨滅的傷痕,很多傷深得無法看見,可是它卻存在著。

菊笙刻薄的言論一直阻止著她回家的步伐,她無法不去在乎她,就如同她們身上的血緣一樣真實地存在著。

有一次菊笙毫不客氣地指著她的鼻子就說:“這麼多年看你活得蠻滋潤的,沒錢又沒文憑,你憑什麼生活得那麼好,一定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工作。”她突然輕蔑地笑了起來,“不是去做女公關就是被有錢人給包養了,你說我猜得對不對?”

她一下子刷白了臉,菊笙看著她更加得意地笑,父母在她們中間調節,二十多年了,對於她們兩姐妹不對盤的狀況,兩老也很無奈。

母親苦口婆心地問她:“佳寧,這些年你一個人在外麵到底是怎麼過的?”

她閉口不談,隻是簡簡單單地一句帶過:“我找了份工作能養活自己。”

母親還是有些猶豫,“佳寧,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麵總是不讓人放心,不如就回來吧。”

她毫不猶豫地拒絕,她不是舍不得如今安逸被人養著的生活,而是舍不得他,在得到了他這麼多年後,她舍不得放手,舍不得離開他啊,這份感情又能有誰明白。

母親歎了口氣,“你要是不願意回來也就算了,但是你答應媽媽,絕對不要做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她強按住胸口的難過,勉強露出一抹笑容,“媽,你放心,我有分寸。”

“今天是周末晚上就別走了。”

她搖頭,記起今天早上他來電話說晚上會過來,“我還是要回去。”

母親心疼地看著她,“就連周末也要加班嗎?”

她苦笑連連,這算是加班嗎?如果情人是一項工作的話,那麼它還算是個輕鬆的工作,隻是這個工作無定期,隨時會切斷合作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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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去的時候他已經回來了,和他一同來的還有吳非寰,見到開門進來的她,吳非寰率先笑嘻嘻地說:“我是來蹭飯吃的。”

這棟別墅的隔壁就是他的房子,隻是他很少會過來,佳寧對於這個男人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她會自動讓開給他們談話的空間。

晚上,他洗完澡趴在床上,手邊放了一台手提電腦,她跪坐在他身邊,一雙手按摩他繃緊的背脊。

“今天去哪裏了,這麼晚回來?”他隨口問道。

“回家了一趟,和媽多聊了一下,回來得晚了,你們來很久了嗎?”

“嗯。”等了一會,他才含糊地嗯了一下,顯然注意力並沒有放在他們的話題上。

“我沒想到你這個禮拜會過來。”難得見一次麵,她找著話題,不讓氣氛冷場。

“嗯,最近有些忙。”他過了會才回頭看她,“想我了?”

她微微一笑,按著他背脊的雙手一鬆,就靠在他背上,“想你有什麼不對?”

他也跟著一笑,反手捏了一下她的臉頰,“終於長點肉了,剛碰到你的時候,瘦得就像個猴子。”

“那你也要?”她笑著問他。

他歎了一口氣,無奈地看著她,“沒辦法,誰讓我那時候一時糊塗呢。”

他看著她的笑容,索性合上手提電腦,將電腦推到一邊,翻過身讓她窩進他的懷裏。

“我看你倒是很能解決無聊的日子,東奔西跑的,我要見你一麵也困難。”他的口吻鬆散,懶洋洋地用下巴抵著她的頭頂。

“一樣閑著也是閑著。”這幾年她報了許多學習班,考了駕照,他不在的時候經常一個人駕車出門,但是通常隻要他一個電話,無論在哪裏,她都會為了他而趕回來。

他不常來這裏,最近又經常好幾個禮拜不見人影,季風不是一個重女色,喜歡玩樂的人,他將她看得也很淡薄,隻是在他身邊,這幾年來能久留的就隻有她一人,這點就足夠給她強大的信心。

“最近很忙嗎?我好久都不見你了。”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他也像現在一樣忙,經常不見人影,幾年的安定,沒想到現在又開始忙碌了。

“嗯,公司有點事情。”他淡淡地說,她知道他是不願意多談公事。

“阿風,我們在一起多久了?”她輕輕地問。

“幾年了吧。”他說得含糊不清,好似快要睡著了一般。

“五年了,你看過得多快啊。”她抬頭看他,發現他的兩個眼皮都快粘合在一起了,看來他真的是很累。

“是啊,真快。”他跟著附和,聲音很輕很輕,漸漸進入了夢鄉。

她不忍心去打擾他,她很清楚自己在他麵前所扮演的角色,一個情人沒有發表不滿的權利,他隻需要一個溫柔鄉,在他疲憊困乏的時候可以包容他的一切,讓他放鬆地享受輕鬆的生活,這就是她對於他存在的意義。

她的眼睛在他沉睡的五官上細細觀賞著,從前那個穿著黑色運動服,戴著帽子一個人跑步的男生已經成長成男人味十足的魅力先生,他或許唯一不變的,就是他那雙幽深的眼眸,一眼望去總不能看到底,卻總是平靜無波,都不知道其中蘊藏著什麼樣的情緒。

五年來,他將她當成了自己的物品,一個活動的物品,可以隨傳隨到,說不怨他是騙人的,她怨過,不滿過,可是最終都因一個舍不得而放棄了,她知道她放棄的不僅是自己的尊嚴,更加是對未來的絕口不提,他說過隻要哪一天她知道了自己想去幹什麼,確定了自己未來的方向,自然可以離開,可是她卻固執將未來和他牽在一起。

前幾年的時候,他還會漫不經心地空出心神來關心她對未來的規劃,隻是通常得到的是她更加隨意的笑容,而後,日複一日,他便不再開口問這個問題,隻是他說:“我當時說的話,永遠奏效。”

清晨她感覺到他起身的動作,卻累得撐不起來,他在她耳邊輕聲說:“再睡會吧,我去跑步,回來一起吃早飯。”

“嗯。”她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隱約聽見房間的門被輕輕地關上,隻要他願意,他可以是一個溫柔細心的情人,隻可惜他對她似乎已經養成了忽略的習慣,偶爾流露出的溫柔,讓她更加不知道滿足,像個討糖吃的孩子,嚐過了甜頭就想要得更多,更多,可是這些對於她來說卻是奢侈。

眼皮依舊沉重,可是一旦他離開了她身邊,濃重的睡意仿佛也跟著他一起離開,她閉著眼睛,可是腦袋卻越來越清晰,她意識到自己是沒有辦法再次入睡了。

她賴了一會床,然後才起床,刷牙洗臉,樓下的飯桌上已經準備好了熱氣騰騰的早餐。

李嫂見到她下樓在,就問:“季先生出去晨練了,朱小姐要先用早餐嗎?”

李嫂夫婦很乖覺,五年前他們剛搬進來的時候以為她和季風是夫妻關係,可是後來發現有點不對勁,她整天待在家裏不工作不幹活,幾乎沒有什麼朋友圈子,而他也是有空的時候才來看看她,在這裏過個夜,李嫂和她的丈夫稱她和季風都是小姐先生的打招呼,也不覺得尷尬,五年了,似乎一切都習以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