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晚越精彩的酒吧裏,形形色色的男女穿梭在其中,或是開懷或是寂寞,都隻是城市的掠影。台上助興的樂隊在彈唱著原創的歌曲,雖不是滿街的流行音樂,聽來也別有一番韻味。
角落的沙發裏蔣辰愷自斟自飲,他今晚並沒有喝很多,至少和他一直關注的人來相比確實如此。
“小姐,我請你喝一杯?”
朦朧中,虞漪抬起頭,透過手中的玻璃杯她看到一張模糊的臉。
“請我喝酒?”她的笑蕩漾開。
“有這個榮幸嗎?”搭訕的男子故作紳士,心知肚明魚兒已經上鉤。
“好呀,不過有個條件。”虞漪伸出一個指頭在男人的麵前晃啊晃的。
“別說一個條件就是一百個都沒有問題。”看著眼前癡癡傻笑的女子,男人信心十足。
“你聽好了……”
“你要每天早晨做我的鬧鍾,做我的麵包機,我的司機,我的洗衣機。我發脾氣的時候還要做我的沙包,我睡不著的時候就是安眠藥……”
酒精使虞漪的舌頭打著結,後麵的話含糊不清叫人聽不清楚,但她還是自言自語地嘀咕著。
這些話在男人聽來沒有多大意義,他隻是一味地點頭和說著“沒問題”,心中卻暗罵虞漪神經不正常。但在辰愷聽來,卻不由得一震,這些話……
這些話是他曾經對她的承諾。這一年來她始終堅守著他未完成的誓言,苦苦經營著他們的家庭。其實,她才是他的鬧鍾、麵包機、洗衣機……
“可是為什麼你不是我的愛人?你為什麼不愛我?辰愷……”
虞漪對眼前的男人哭喊著,男人借機環抱她,“不哭,不哭,我送你回家。”
正當辰愷要起身阻止,已有人先他一步,“放開她!”
曾豪拉開男人,讓虞漪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是誰?”男人眼見到嘴邊的鴨子飛了,不免惱羞成怒。
“我是她男朋友!”將虞漪手中的酒杯奪下,曾豪續道,“如果你再糾纏不清,我就報警。”
“男朋友?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男人嘀嘀咕咕著,卻也不敢再造次。
“虞漪,怎麼喝這麼多酒?”
曾豪扶著她,一身的酒氣令他皺眉,但他最擔心的還是她的健康。最近她總是跑到這個酒吧來買醉,也不知道是為了懲罰那個男人還是她自己。
“你不是辰愷,你走開。”
虞漪用力掙脫他的手臂,跌跌撞撞地跑上台去,十步間撞了三個人。
“你們會不會彈《貝薩曼莫曹》?”
看著驟然跑上來的瘋女人,樂隊成員都搖搖頭。
“你們連這個都不會,還、還唱什麼歌啊!”
拿起一邊備用的話筒,虞漪大聲地向整個酒吧的客人宣告:“我、我來為大家唱一首歌,歌名,歌名叫《貝薩曼莫曹》。”
“嗬嗬,大家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這、這就是西班牙文的……”
“我們回家。”奪過麥克風,曾豪強行把虞漪拉下台。
“我要唱歌,我要唱。”
角落中的蔣辰愷輕聲地吐出四個字:“多多吻我。”
貝薩曼莫曹的意思就是多多吻我。
他記得那是一個明媚的午後,虞漪放了一張唱片。在古典弦樂聲中,她走到他麵前將手遞給他,於是兩人赤著腳在房間裏跳了一個下午,隻有樂聲和陽光陪伴著他們。
“辰愷,貝薩曼莫曹。”
“什麼?”
“是這首歌的名字。”
她狡猾地一笑,踮起腳尖,鼻尖觸碰著他的下巴。
“也是西班牙文多多吻我的意思。”
“如你所願。”他低下頭,沒有讓她失望。
將車停在公寓樓下,看著虞漪被一個男人送上了樓,蔣辰愷坐在車裏,透過玻璃,注視著那家的燈亮起又暗下。
他不是不嫉妒,他簡直嫉妒得要命。但他有什麼立場?他最多也隻是一個負心人,她的前夫而已,但那個人卻是她的男朋友。這種吃不到的醋才是最酸的。
男朋友,多麼諷刺,原來她已經有了新男友。
但是如果她已經忘了他,接受新的一個人。為什麼又要在酒吧裏喊著他的名字,說著兩人曾經的片斷呢?
辰愷混亂得真想衝上樓,向她問個明白。但理智卻告訴他,他現在至多隻能待在車裏抽根煙解悶。
二十分鍾後,那個男子終於再次出現在公寓樓下。辰愷立即警覺起來,但令他不解的是男人沒有馬上離開,隻是站在一盞小小的燈下抽著煙。
難道這個男人也同他一般鬱鬱寡歡?
冷風中的男人很快抽完了煙,拉了拉衣領走進了寒風中。
見他離開,蔣辰愷並沒有上樓,隻是走出了車子,抬頭望著公寓黑壓壓的牆壁若有所思。
同時,也若有所失。
“這個月的銷售額明顯較之上月提高了不少,我想應該是我們的新策劃起到了預期的效果。”
一身職業裝的虞漪用胭脂水粉將宿醉的憔悴遮蓋,在辦公室裏演繹著自己的角色。
接過她的業績報表,曾豪翻閱著,但眉頭卻始終沒有舒展開,“怎麼沒有請假?”
她愣了一下,隨即接口:“並沒有什麼大不了,早上喝了一杯咖啡好多了。還有,昨天謝謝你。”她知道是他送她回去的。
“沒有頭痛?”他自顧自地詢問。
虞漪有些尷尬,當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狀,“很好啊,沒什麼,又不是小孩子了。”
“沒錯,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怎麼還這麼意氣用事,每天到酒吧去透支自己的生命?”曾豪的語氣中有著明顯的恨鐵不成鋼,他更恨她這麼在意的是另外一個男人。
“你是以上司的口吻和我說話嗎?如果是,我就接受;如果不是,那麼請你不要幹涉我的私生活。”她昂起頭,並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