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3 / 3)

“你沒事吧?”蔣辰愷的聲音有些發顫。

“哦,沒什麼。”意識到他所指何事,她輕描淡寫帶過。

“能過來嗎?”

虞漪掙紮了一下還是走到床邊。

辰愷握住她的手臂,將衣袖挽起,撫上她青色的靜脈,感受它的跳動。

“虞漪,別再鑽牛角尖了,讓我照顧你。”

“辰愷,是你不明白。”她有些急,“我知道了,你肯定又覺得因為我輸血給你,你又欠了我什麼!我要說多少遍你才懂,你不欠我不欠不欠!即使是個毫不認識的人碰到這種情況我都會捋袖的。”

看他不為所動地隻是抓著自己的手,虞漪賭氣道:“早知如此我就不會輸給你了。”

蔣辰愷突然笑了起來,放開她的手,“真的沒有挽回了?”

聽來有些淒涼,但虞漪還是用力點了點頭。

“好好,既然我們兩不相欠就再好不過了,從此我們形同陌路。”

明明是她的意思,但從他口裏說出卻字字敲在她的心上。

“你走吧。”

虞漪看了他一眼轉過身去,但就在一刹那直覺似的她再次回頭。

“你幹什麼?”她撲上前拍掉他手裏的水果刀。

“不幹什麼。”蔣辰愷笑得坦然,“隻是想把你的400CC還給你,既然大家從此陌路我不想虧欠你什麼。”

“你、你……”

“放心,這是在醫院,醫生不會讓我死的。”他一派悠閑,拍拍她的臉,“來,幫我把刀拾起來。”

虞漪一跺腳,將水果刀踢到床下,“你是在威脅我!”淚水又開始宣泄,她氣惱地拍打著他的身體,“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對你置之不理,你明知道我就是放不下你,明知道我時時刻刻擔心著你的安危,明知道……我、我……”

辰愷一伸手將她擁在懷裏,抵著她的頭道:“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以為你真的要離開我了。不過我現在知道了,放心,隻要有你陪著我,我一定不會出事的。”

虞漪吸著鼻子,悶悶道:“你真是壞透了!怎麼天底下有你這麼不要臉的人?!”他輕而易舉地將她的防線一舉擊潰。

“是是,我不好,我最壞。我隻是在拿命賭最後這一次。”

帶著做好的便當,虞漪推開病房,入眼的是站在蔣辰愷麵前的曾豪。雖然曾的出現讓她隱隱不安,但她還是麵帶笑容。

“豪,你怎麼來了?”

“我隻是想來看看讓你一個禮拜不上班的到底是何方神聖。”曾豪的嘲諷幹脆又利落。

“公司的事我交給助手了,每天晚上回去我也會用郵件和她聯絡,這裏你不用操心。”虞漪有些生氣,徑自端出碗筷,將暖瓶裏的湯盛出來。

曾豪笑了起來,“怎麼這一陣我們跑醫院跑得這麼勤快,先是你後是他,不會是你們串通的吧?”

“豪,夠了!如果你今天是來吵架的,請你出去!”

“他都沒有開口,你倒先急了?虞漪,你還說自己沒有愛著他?”曾豪的手指指向床上一聲不吭的蔣辰愷。

“我……”似是被戳破的氣球,虞漪別過頭躲開辰愷的視線,“我隻是盡一個朋友的義務。”

蔣辰愷的歎息濃重得令三個人都聽得清晰。

“好,既然這樣,你跟我走。”說完,曾豪便來拉虞漪,“虞漪,我的心意你不會不明白吧。”

“豪,你別這樣。”

在兩人拉扯之間,蔣辰愷踉蹌著下床,一把推開曾豪。

“你別碰她。”

“嗬嗬,笑話。”曾豪冷笑道,“你以為自己還是她的丈夫嗎?她都說不愛你了,你省省吧。”

一語說畢,他的拳頭也跟著落在了蔣辰愷的左臉上,後者應聲倒地,後腦敲在了床沿上。

“你幹什麼?”虞漪用盡全力推開曾豪,又急忙扶起地上的辰愷。

“豪,你的心意我知道,我的心意你也應該了解。”淒淒然地對上辰愷的眼,虞漪幽幽說道:“或許我總有一天會忘了他,可是卻沒有人能夠取代他。”

每次他受傷就仿若傷在她身,她對他的感情已經融於血,怎化得開?

“我懂了。”曾豪意味深長地看了蔣辰愷一眼,隨後轉身離開。

“需不需要叫醫生?”病房裏終於又剩他們兩人。

“不要了,李醫生更像惡煞,我寧願不見他。”蔣辰愷開玩笑道。

白了他一眼,虞漪將他扶上床,“李醫生是為了你好。”

“那你呢?”

“我?”

“你是不是為了我好呢?”辰愷耐心地重複。

“我……”她該怎麼回答?

“如果你也是為我好的話,就別離開我好嗎?”舊事重提,他不是不緊張,生怕又激起她強烈的情緒。

直直望進他的眼,右手趁勢撫摩上他的眼耳口鼻。他自由的時候她用責任和內疚禁錮他,她放他自由的時候他卻要求被困住。感情真是人世間最複雜的東西啊!

“那……”她舔了舔唇,讓自己放任,“你愛我嗎?”

辰愷知道這是她給的後路,激動地抓住她摸索的手放在唇邊親吻。直到她離開,他才知道這個叫虞漪的女人已經不是他生命中可有可無的人。他以為可以用記憶和懷念來度過剩下的日子,試過才知道,人的欲望是個無底洞,他希望能夠抱住她的人,而不是她的影子。

他用張愛玲的話給她答案。

“也許愛不是懷念,不是熱烈,而是歲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你,已經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撲倒在他的懷裏,不顧是否會壓疼他的傷口,隻是不想讓眼淚揮發在冰冷的空氣中。這比她聽過的任何一句“我愛你”都來得甜蜜,來得撼動她心。她和他或許沒有熱烈,也不要懷念,她隻要年深月久的歲月,下半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能和這個男人生死與共。

不為其他,隻因他也早已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分不開,剪不斷。

尾 聲

雙人床上有人輾轉反側,眉頭緊縮,抓著棉被的手漸漸加重力道,幹涸的嘴唇微微張開,似是要喊什麼卻又出不了聲,痛苦異常。突然,雙眼圓睜,漸漸意識到一切隻是個夢境,才大口大口地喘氣。

橘黃色的床頭燈亮起,虞漪不明所以地半眯著眼。

“怎麼了?”

“沒事,隻是做了個夢而已。”

見他慘白著一張臉,還有薄汗在額上,虞漪提了提精神替他擦幹,“夢到鬼,還是猛獸?”

他笑了起來,將她摟在懷裏,“你當我孩子哄呢?”

她輕輕歎了口氣,“你被嚇壞的樣子還真像個孩子。”隻差沒有大呼小叫。

“我夢到你離開。”見她靜靜聽著並不答話,辰愷續道:“我想拉住你,卻不能動。我想叫住你,卻喊不出聲。”

兩個人各自沉默著,回味著剛才的夢境或是剛才的話語。

虞漪抬手關了床頭燈,“快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辰愷悶悶地應了一聲,抵著她的頸項低聲道:“還好隻是個夢。”

夢醒後,她依然在身邊,真好。

任他緊緊地抱著自己,虞漪沒有出聲,雖然他這個舉動勢必導致她一夜清醒。他的胸口貼著她的脊背,讓她明白地感受著他的心跳,一下兩下,堅定有力。突然,虞漪輕輕笑了起來,閉上了眼睛。

她不會告訴他,過去的一年裏多少個夜晚她也做著相同的夢,夜夜心驚不得安睡。隻是那個要離開的人是他,束手無策的是她而已。

三人行必有我師!

兩個男人——

街邊露天的咖啡館裏,兩個男人在享受午後悠閑的時光。

“謝謝你,如果不是你虞漪不會那麼快回到我身邊。”蔣辰愷的道謝出自肺腑。

曾豪瞥了他一眼,“千萬別從此把我當朋友,也不必太感激我。”因為朋友妻,不可欺。但如果他們之間再出現任何問題,他勢必加入戰爭,“你以為我是真的想和你玩那個無聊的賭局嗎?”

蔣辰愷不解,挑眉看著他。他們在醫院的那一幕是事先安排妥當的,他們承諾無論虞漪選擇了誰,另一方都要就此退出,成全對方。

曾豪笑了起來,辰愷發現原來這個男人笑的時候總帶著幾分嘲諷。

“我隻是讓她為自己找個借口而已,讓她替自己安排一個投降你又不辜負自己和我的借口。”

說完這句,曾豪翩然離去,他不稀罕別人的道謝。

陽光落了蔣辰愷一身,他看著曾豪離去的背影,久久回不過神來,隻能說這一仗他贏得好險。

看著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他輕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是滿足是愉悅。

或許他很久之前就愛上了她,或許她對他的感情是親情,或許他對她仍然內疚大於感情,但是他肯定的是他不要失去她。當對一個人的感情太過複雜時,那唯一的辦法就是撇開所有的紛紛擾擾,沉淪在兩個人的世界裏,隻你隻我。

一個女人——

世上沒有不完的故事,隻有未死的心。

虞漪離開了原先的公司,她不想讓曾豪的心不死,隻因她牽掛在蔣辰愷身上的心也未死。無論他是現在的無微不至還是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禮,她的心始終在他身上。也許等哪天心死了,不用呼天搶地,不用任何借口,她會走得決絕。

“Fish真是好福氣,有個這麼體貼的老公。”

新公司裏女人當道,茶餘飯後八卦是調劑也是喘息。電腦屏幕後的虞漪隻是笑笑,她們又怎會知是因為蔣辰愷先有個好妻子,他才成為了一個好丈夫。

或許這一次的結合又是個錯誤,但愛情本身就是含笑飲毒酒,她已經錯飲成千上萬杯,又怎會介意多這一杯呢?

心,早晚會死的。她已經經曆過一次,他的心卻剛剛才愛上她。

這場仗,交給時間作決定。

後 記

有多少人在為自己筆下的男女主人公起名而煩惱?又有多少人是懶人?如果你既煩惱又是懶人,而且不怕被親朋好友敲竹杠的話,那恭喜你,你第一個煩惱即將被第二個答案所解決,雖然你肯,極有可能遭遇上述第三個難關。當某位張姓導演閱讀了上述段落後,終於仰天長歎,拍出一部反映廣大讀者心聲的影視作品——《有話好好說》(以上內容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既然如此,我就不得不好好說一說事情的始末了。這本書開篇之際,我還在為女主角的名字煩惱,到底是叫“張美麗”?還是叫“王善良”?又或者“姚能幹”?在一個個提案都被槍斃之後,醉笙忍無可忍之下終於翻開了電話簿,閉上眼隨手一指!哦,我們偉大的女主角的名字就此塵埃落定。感謝耶穌,感謝如來,感謝CCTV、MTV……於是,我打開手機發了一條消息給我們溫柔善良的虞漪小姐,盡告知義務。什麼?你說我應該是征求?而非告知?嘿嘿,我這叫先斬後奏,更何況沒看到我說我們的虞漪小姐既溫柔又善良嗎?怎麼可能眼見她親愛的朋友為小小的一個人名置身水火而袖手旁觀呢?

男主角的名字醉笙一向手到擒來,所以全不費勁。不過寫著寫著,我就發覺不對勁了。寫男主角的全名時沒有問題,但當把姓去掉,親切地喚一句“辰愷”時……這、這不是天天見到的某位先生的名字嗎?嗬嗬,幹笑之餘也隻能如此了,好在我相信這位男士對愛情小說是絕對不感興趣的。

現在大家明白了吧?我要說的是,如果有哪位朋友還在為起名煩惱時,請不要吝嗇拿身邊的豬朋狗友開刀吧。當然,如果是為新生兒取名的話,爸爸媽媽還是負責任些好,否則就會別扭一輩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