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真相(2 / 3)

聖上激動地手指微顫,他想這一刻已經想得太久,以為今生都隻能可望不可即的佳人,如今居然溫柔地扶著自己一起走向龍榻,如果他動之以情,她會不會對他投桃報李呢?

眼看龍床近在咫尺,聖上假意一個重心不穩,拖著顧新顏倒向龍榻,顧新顏沒想到聖上如此厚顏無恥,居然使詐調戲自己的兒媳,難道他準備做第二個昏庸的唐明皇嗎?

“新顏,朕知道朕不應該為難你,隻是朕情難自禁……”聖上悄悄地伸手至枕下,取出一幅織錦畫軸,意欲將自己隱藏了多年的心意展露給顧新顏看。

原來三皇子要取的寶貝居然是這幅織錦畫軸,顧新顏不用想就知道畫軸上描繪的會是什麼,於是她一把摁住了聖上的手,阻止他進一步的動作,隻要聖上一攤開這幅畫軸,那麼她和聖上就無法再回頭了。

顧新顏不顧一切推開聖上,一個骨碌翻身下床,重重地跪倒在龍榻前。“聖上,新顏一向視聖上為慈父,聖上的心意恕新顏無福消受,還請聖上不要為難新顏。”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眼看到手的美人就要離己而去,聖上怎麼能甘心?見四下無人,聖上驀然一把攥緊顧新顏的手,拖到龍榻上,自上而下順勢壓住了她。

“新顏,隻要你這次從了朕,朕就冊封遠兒為太子,你將來就可以母儀天下,風光無限,朕這一生也就沒有什麼遺憾了。”聖上欲火中燒,壓抑許久的情感猶如潮水噴湧而出,他不顧顧新顏的掙紮,勢要將眼前這絕色女子據為己有,反正他已經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他已經不懼怕再失去什麼了!

“聖上,求你不要這樣,新顏是二皇子的人,你不要一錯再錯……”顧新顏欲哭無淚,全身被聖上強健的身體桎梏住,根本動彈不得,她不由得失聲尖叫,“誌哥哥,你在天之靈怎麼不幫新顏阻止聖上?”

聖上的神智因為顧新顏的這句話而有所震動,不過麵對眼前春光乍泄的旖旎景象,聖上又粗魯地動手扯起顧新顏的衣衫來。

見聖上沒有停手的打算,顧新顏隻覺萬念俱灰,她淒然地叫了一聲宇文遠的名字後就閉上雙眼,為了保住自己的尊嚴,她用牙齒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舌頭。

“新顏,不要離開我!”宇文遠看到眼前慘不忍睹的場景禁不住心膽俱裂,他狀似瘋狂地大喊一聲,隨即飛身衝到龍榻邊,抬腳就將聖上踹下床去,緊緊抱住了兀自瑟瑟發抖的顧新顏。

顧新顏的嘴中不斷湧出鮮血,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來人!快救二王妃!”宇文遠抱著顧新顏一路狂奔。

他不許她死,他還有好多話沒有告訴她,他好不容易醒過來,他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她離他而去!

如果江山和美人之間他隻能選一個,那麼現在他毫不猶豫地選擇活生生的她,而不是冷冰冰的江山。

宇文遠無力地跪倒在太醫館門口,平生第一次感到一股鑽心的絕望,他不敢設想沒有她的未來,蒼天,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寧願帶著她浪跡天涯,也不要在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宮廷裏繼續行屍走肉。

顧新顏已經在太醫館內足足睡了三個時辰了,但是卻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她的容顏就像風幹的瓷器,似乎隻要一觸碰就會粉碎;她的手蒼白而冰冷,就像被連根拔起的蓮藕一樣失去了生命的光澤。

宇文遠默默地守候在顧新顏的病床前,像泥塑木雕一樣任誰勸也勸不動。

風火雷電已經按照宇文遠事先的計劃牢牢控製住了皇城的局勢,風雲變幻間儼然是二皇子一派獲取了最後的勝利,有了大司馬的兵符印信,聖上根本不堪一擊,在徒勞的掙紮之後聖上決定禪讓帝位給二皇子,三皇子一黨樹倒猢猻散,出逃的出逃,倒戈的倒戈,毓慶皇朝已是二皇子宇文遠的囊中之物!

可是二皇子自從抱著二王妃離開長樂宮後就像癡傻了一樣每日呆在太醫館裏,逼迫太醫們救治已然奄奄一息的二王妃,並凶狠地發下命令,誰能救活二王妃就賞金萬兩,但要是救不活二王妃,全太醫館的人都得為二王妃殉葬!

時光的沙漏無聲地唱著悲涼的挽歌,顧新顏的生命跡象越來越弱,太醫們束手無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藥石罔效的後果是頭上的腦袋要搬家,他們怎能不心急如焚呢?眼看顧新顏形容枯槁,命在旦夕,太醫們的心和宇文遠的心一樣似油煎、似火烹,就差用自己的性命去閻羅地府換取顧新顏的長命百歲了。

顧新顏做了一個悠長的夢,夢裏盛開著各色嬌豔的山茶花,濃濃的花香醉人心脾,遠處一個身穿白袍的儒雅男子手持折扇,半遮臉麵,乍一看是宇文誌,走進了一看,才發覺原來是無賴王爺宇文遠。

顧新顏一把奪過折扇撕了個粉碎,宇文遠頓時大驚失色,連連擺手,但是折扇已壞,再難修複,過得一會,宇文遠的臉開始出現可怕的裂痕,一條一條,縱橫交錯,血肉模糊中山茶花盡數凋謝,漫天大雪紛飛而下,顧新顏獨自一人徘徊四顧,卻再也找不到宇文遠和回去的路,耳邊卻依稀傳來宇文誌溫柔地呢喃:新顏,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宇文遠,救我!”顧新顏淒厲地大喊。

“新顏,我在,不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朦朧中似乎聽到宇文遠狂喜的聲音,但是顧新顏實在太累了,察覺到宇文遠溫暖的雙手包裹著自己的手,她的心就奇異地安定下來,沉沉睡了過去。

宇文遠聽著顧新顏淒厲卻模糊的呼喊,忍不住一陣激動,正當他以為顧新顏就要醒轉來時顧新顏的手卻軟軟地從他掌心滑落。

“新顏,新顏!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宇文遠拚命搖晃顧新顏靜止不動的身體,嘶啞著嗓子大聲叫喊。

“二皇子,王妃隻是睡著了,你不要擔心,過一會王妃就會醒過來了。”如煙心碎地望著神情癡狂的宇文遠,小心翼翼地勸慰道。

宇文遠的眼睛裏除了顧新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他一把推開如煙,怒道:“混賬!王妃不是睡,她是不願意見到我,我害她擔驚受怕,我害她受盡淩辱,我是萬惡不赦的罪人!”宇文遠像被激怒的雄獅一樣捶打著自己的胸膛,“蒼天,你為什麼不睜開眼睛看清楚,我才是你要收的惡人,你一切都衝著我來,不要欺負我的新顏,她心地善良,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人,求你不要帶走她!”

王總管從未見過宇文遠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心底不由一陣酸楚,二皇子脾氣固然暴躁,但一向英明神武,而現在的他就像一隻蠻不講理的刺蝟,逢人就用刺來紮?

“二皇子,聖上殯天了!”風火雷電四大護衛突然出現在宇文遠麵前,慌慌張張地向宇文遠稟報驚天動地的消息。

“誰?你們說誰殯天了?”宇文遠瞪圓了眼睛,一把揪住雷護衛的衣襟,大聲吼道。

“聖上……懸梁自盡了!”雷護衛膽戰心驚地望著宇文遠幾近瘋狂的臉,喃喃地回答。

“懸梁自盡?怎麼可以?他準備趕在本王前麵去見新顏嗎?本王絕不能讓他稱心如意!”宇文遠不由分說地打橫抱起床上的顧新顏,向永昌宮的方向飛奔而去。

風火雷電一見情勢不妙,連忙緊緊跟上。

如煙和王總管憂心如焚,卻又追不上他們,急得連連跺腳。

永昌宮的山茶花曆經寒冬之後又鬱鬱蔥蔥起來,但是放眼望去卻找不到一個花苞,難道連花朵也知情知意,知道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縱然耗盡心機,終究還是留不住這世上最美麗無雙的那朵山茶花!

宇文遠輕柔地將顧新顏放到紫檀木大床上,取來黃楊木篦為她梳理淩亂的秀發,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新顏天生麗質,盡管命在旦夕,卻依然美得令他心痛,猶記得孩提時她撲蝶的天真爛漫,在他心裏留下蝴蝶般美麗的印記,直到在皇兄宇文誌墓前再次遇見她,他的目光就再也不能從她清麗出塵的身上挪移分毫!不過那時的他心中還貪戀著毓慶皇朝的大好江山,雖然覺得她美好,但是和金鑾殿上的寶座比起來卻差了一大截,而今追憶往事,方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愚蠢,他白白錯過了和她在一起的短暫時光,想的最多的依舊是綿延萬裏的江山,而不是獨一無二的她!

失去了方知珍惜,隻是他悔悟得太遲,注定和她擦肩而過,從此天人永隔,生離死別,他還來得及追上她離去的腳步嗎?

上窮碧落下黃泉,他也要追隨她的身側,絕不讓其他人染指她!就算是自己的父皇也不行!

宇文遠驀然從床頭抓起顧新顏當日曾經用來複仇的那把剪刀,對準自己的喉管就要狠狠地刺下去。

“不要!”風火雷電四大護衛失聲驚呼,但是距離太遠,他們鞭長莫及,隻能眼睜睜看著宇文遠拿刀自戕。

手臂上的傷口再次崩裂,宇文遠已經全然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痛,他隻知道他沒了顧新顏根本無法獨活,他淒厲地大叫一聲:“新顏,等我!”

剪刀在短暫的停頓之後再次刺向宇文遠的咽喉。

風火雷電心痛地閉上了眼睛,不敢看這慘烈的一幕。

在宇文遠性命攸關的時刻,一雙蒼白的手突然用力抓住宇文遠的手臂,不讓他有機會輕賤自己的性命!

“宇文遠,你敢……丟下我……試試看!”是顧新顏喘息而模糊的聲音。

宇文遠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低頭一看,隻見顧新顏費力地抱著自己的胳膊,用上身的重量硬生生地扳住了他的手肘。

“新顏,你醒了,太好了,我不是在做夢吧?”宇文遠見顧新顏睜大眼死死地瞪著自己手中的剪刀,連忙將剪刀一扔,狂喜地抱住了蒼白孱弱的她。

她又一次救了他的命,這一次他再也不會鬆開她的手,上天入地他都要跟著她。

“男子漢大丈夫……為了一個女子……置天下百姓於不顧……你就這點出息?”顧新顏胸口劇烈起伏,一開口就痛得她眼冒金星,因為舌頭被牙齒生生咬傷,她說話有點口齒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