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把空車的標誌按下來,打開計價器,小聲地詛咒道:“混賬王八蛋開什麼陰曹地府酒吧,還開分店,害老子每天都要去幾趟,還好隻是停在門口。”
陰曹地府確實是夠缺德的,碩大的牌子掛在門口,還畫了個箭頭指著地下室,真奇怪這樣的地方怎麼會有生意,而且還這麼興隆。
陰曹地府裏牛頭馬麵大小鬼一個不少,鬼氣繚繞死光再現,若愚剛進門就看見一支架起的巨大油鍋——其實是噴泉,各種打扮的客人在旁邊狂舞。
她擠到櫃台處,果然不出所料,夏江在那裏舉著望遠鏡觀察來往的女客人,他那幫狐朋狗友在旁邊呐喊助威,看見若愚來了,紛紛讓座。
“發現目標沒有?”照例要了啤酒,若愚問。
“噓,觀察中。”夏江豎起食指放在唇邊,眯著左眼瞪大右眼說。
若愚搶過他那個望遠鏡,看了一會兒,推推他,“喂,那個七號桌的不錯,身材很好啊。”
“假的啦。”夏江閑暇地喝了口啤酒。
若愚接著發出驚呼聲:“哎呀,哎呀,二號的厲害——”
夏江一口啤酒噴出來,“讓我看看讓我看看。”他把眼睛對上鏡片後立刻“哦……”了起來,讚歎道:“果然有美女的超級無敵霹靂氣勢啊……”
若愚喝著啤酒忽然又猛拍夏江,“喂,那個,那個!”
夏江再一看,誇張地掉下椅子,“這個更加厲害,人未到氣勢已經先至啦,美女啊!”
“你們倆!”
夏江移開望遠鏡,看著眼前滿麵怒容的女子對著他們凶神惡煞地吼:“兩個臭小孩,泡妞泡到老娘頭上來了,還不快點回家去做功課!”
“媽,我們已經不用交功課了好不好,而且今天是星期六……”
“那就回去讓你的死鬼老爹來酒吧幫忙!”
“是,我知道了——”夏江滑下椅子,若愚也隨之跳下來,兩人往後門出口顛去。
“對了,你剛剛在電話裏說明天不去看我比賽,有什麼事比我的比賽還重要?”夏江邊拿鑰匙開門邊問。
“當然重要,我哥們歐路非要結婚了,我是伴娘,好歹朋友一場,你說我應該不應該去哭個兩聲以示哀悼呢?”
“哇,這個人腦袋被豬啃了?”夏江吃驚得不得了。
若愚怒不可遏,“簡直就是狗急跳牆!”
夏江從冰箱裏拿出凍啤酒,扔給若愚一罐,兩人喝了一口後,對視片刻,同時捏扁了易拉罐,恨恨地吐出幾個字:“喪心病狂。”
“哎。”夏江打開了電視,在沙發上癱下來,薯片話梅什麼的零食隨便在客廳的哪個角落都可以找到,“喂,看碟片嗎?”
“有什麼新的?”
若愚在影碟櫃子裏翻了一陣,從一個夾層裏翻出一張《誰與爭鋒》,眉頭一皺,“搞沒搞錯呀,你爸媽老是把碟片放在同一個地方,還以為我們不知道啊?”
“我七歲就發現了那個地方。”
想起來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第一次打架是在五歲,第一次喝酒是在六歲,第一次離家出走是在八歲……那時候發現了毛片不過就是覺得好玩,兩人一起吃著冰激淩,一起看電視上麵的妖精打架,關鍵時刻對望一下,繼續吭哧吭哧地吃東西直到影片結束。
等他們到了十二歲的時候,已經具備了足夠的對影片的分析和鑒賞的能力,開始覺得這樣的片子實在是太低級趣味,於是就開始向恐怖片進軍,第一次看的時候嚇得屁滾尿流潰不成軍,臉色發綠活像發了黴的西紅柿,晚上抱著縮成一團扭得像麻花一樣地睡覺。然而兩人不愧是小屁孩中的翹楚,三部下來以後就麻木不仁,還能挑出影片的各種漏洞,而且能無一例外地指出接下來的故事的發展趨勢,情節構向乃至結局。
到了十八歲的時候,由於受父母朋友圈子的影響,開始對現實生活中的異性展現出無比濃厚的興趣和高尚的品位,當兩人發現自己的臉蛋和身材屬於那種無論怎樣都有異性願意倒貼的檔次之後,就越發有恃無恐變本加厲,終於在二十歲時登峰造極所向無敵,將但凡看得上眼的異性統統一網打盡,傲視群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