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靈兒疲倦地倚著耿破天的肩頭小睡。今晚玩得很開心,她喝了不少酒,酒意湧上來加上身體的疲倦,她終於忍不住濃濃困意的襲擊,睡過去了。耿破天按下按鈕,後座與司機間升起一道特製玻璃。他把她換了一個姿態抱在懷裏,這樣她會睡得更舒適。她輕唔了一聲,嬌嫩的臉貼著他的胸膛磨挲著,繼續沉沉睡去。
他手指輕輕滑過她細致的麵龐,好生眷戀。回想起當年救她時,髒兮兮的小臉上嵌著一雙靈活的大眼睛直直望向他,隻一眼就使他義無反顧地認定,今後要多了一位家人,並且還要擔負起照顧她一生的責任。
他是孤兒,被義父撫養長大,他也渴望得到家人的溫暖,所以自從收下她後,他感到身上的責任加重了。不過,多一位親人的感覺的確不同,繁忙的工作之餘,隻要想想,家裏還有一位可心的女孩在等他,心裏便會湧起一波暖意。
她的成長,他曆曆在目,每一分進步都凝結著他的一份辛苦。最近以來,每每看到日益靈動活潑的她,他總有種不知該何種身份麵對她的煩惱。當父親,他太年輕,不過大她十來歲。當哥哥,他已經過了年少輕狂的年紀,與好動的她相比,十幾年的幫派滾打生活他已有了中年人的曆盡蒼桑的心境。他希望能照顧她一輩子,以一個不同的身份陪伴她左右。
這個要求算不算高呢?
一身灰塵的靈兒跑回家,看見一輛黑色轎車車剛從家門前絕塵而去,咦?難道耿破天來過了?她心大喜,說不定又有什麼好事等著她呢。她躡手躡腳的從師傅的書房經過,沒等她平安通過,門內傳出師傅警覺的聲音:“靈兒,進來!”
她動作僵硬了一下,自言自語道:“倒黴,他的耳朵怎麼這麼靈啊。”生活這麼多年了,到現在她都不知師傅的年紀到底多大了,因為在人前,他總是戴著冰冷的麵具。從不讓人知道他的情緒。
她乖乖地走進去,“師傅,找我什麼事?”
“今天去哪裏了?”他背著手,冷冷地問道。
她想了想,不無得意地說:“去逛商場,還有新建成的新世界遊樂園,所有能玩的項目都玩了一遍。”
“新世界遊樂園?沒有人阻攔你嗎?”
“有啊,老板的保鏢江天勸我不要進去,新開業頭一天,為什麼不讓我去,裏麵熱鬧得很哪!好多人都去哪裏玩了。”她說起話來跟蹦豆一樣,興意未退。
“所以你就去了!連同保護你的保鏢也甩掉了!”他突然猛地拍了下桌子,展現出了他平日裏深藏不露的威嚴,火山般的怒火迸然爆發,終於把得意中的她震住了。
她嚇了一跳,不知師傅生哪門子的氣。“平常也有玩,這次又有什麼不同?”她委屈地說。
他怒喝道:“新世界是麗人堂的產業,你不知道嗎?難道江天沒有跟你講?”
“那又怎麼了,我去哪裏玩,也是給他們增加收入去了,是好事啊。”她分辯道。
他重重一聲斷喝:“夠了!你忘了才跟阿誠結了過節,今天又去他的地盤,找麻煩去嗎?”
師傅指的是前天的事,阿誠跟他朋友結伴去夜總會去享樂,那天他打扮成新潮女孩的裝束,戴著墨鏡,頭上頂著一付製作精良的黑色長發的發套,連明眼人都分辨不出是真是假。結果很不巧,被四處遊晃的她撞見了,趁他被男孩們包圍聊天的時候,她設計挑翻了他的長發,露出裏麵一頭黑發茬的光頭來。頓時,火熱的聊天氣氛全無,發現阿誠是個男孩,眾人一轟而散。這個情景笑得她前仰後合。後來見他換成跟幾個漂亮女孩聊天,打扮成侍者的靈兒,走過去上了一杯加了料的紅酒,他一杯下肚沒多久,就起身去洗水間。一進入女用洗手間的門裏麵頓時傳出一陣怒喝聲,女客們把他打了出來。再進男用洗手間,更不巧,被人鎖上了,掛有正在修理中的牌子。肚疼難忍的他隻得硬衝進了女洗手間。結果被趕出來的是一班女客們。
阿誠立刻猜到是靈兒在搗鬼,四處尋找,最後在更衣室裏翻出了靈兒換下的衣服。梁子越結越深。
與靈兒不同,阿誠的報複手段比較毒辣。他花錢雇了幾個小混混在靈兒經常出現的地方埋伏,一等她出現,那幫小混混立刻衝上來,照著她就是一頓暴打。幸好那次有保鏢跟著,得以化險為夷。然而報複行動並沒有終止,靈兒在外在經常遇見飛來橫禍,每次都是她機靈的躲過,可想而知,兩人間的戰鬥非旦不會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因為沒有釀成什麼大禍,麗人堂老板始終蒙在鼓裏,不知道阿誠在外麵的所作所為。
“沒關係,師傅,我會小心的。”她滿不在乎地說:“他那點小手段,我還沒有放在眼裏。”
師傅的黑眸眯起,透出一股危險的氣息。“行啊,長本事了,居然敢出口狂言,難不成你也不需要保鏢的保護了?”
“是啊,本來有他們跟著就是多餘!”
他再一次重重拍了下桌麵,“夠了,你以為憑你的本事可以應付來自各方的威脅嗎?你那點微末功夫在別人眼中隻是雕蟲小計罷了。不錯啊,你長大了,居然把保鏢也甩掉了!從今天開始,你給我禁足,一個月內不許出大門一步!”他怒氣衝衝地風一般拍門而去。
她扭了扭長時間站立而變得僵硬的腰,不服氣地自言自語:“還是老板好,不會對我大吼大叫。”
好動的她被師傅關了,外麵有師兄林子盯著,哪裏也去不成。煩燥的她快瘋了,還從來沒有超過一星期的時間老老實實待在家裏。一連多天過去,她的作息時間全亂了,有時白天師傅進來看,她正睡覺,到了晚上,她又無聊的打起遊戲機。她就象個打蔫了的茄子,臉上失去了活力色彩。
雖然師傅不忍,但為了日後讓她守規矩,不得不硬下心腸,堅持讓林子監視著她。
轉眼間二十多天過去了,靈兒明顯瘦了一大圈,她懶洋洋的仰麵朝天平躺在床上,發呆,十分想念老板耿破天。真是奇怪,一直有打電話對她生活噓長問短的他居然少見的一通電話也沒打來。本打算趁他打電話過來時訴訴苦,唯一的希望都破滅了。
聽見有人叫林子,他應了一聲,跑開了。她登時大喜,一個箭步衝到門邊,探頭到外麵左右看看,果然見林子離開了。她悄悄溜進隔壁的書房打電話。“太好了,沒有人在,我要打給老板,叫他替我求求情,終於有人可以救我了!”她暗自竊笑。
電話撥過去,一向是她專用的直撥電話竟然遲遲不見人接聽。她忍不住叫苦:“不會這樣吧,我的運氣這麼背啊。”
耿破天一麵看文件,一麵任憑電話鈴聲長響,見來電顯示來自她的住所,他馬上調頭不再理會。秘書忍不住提醒說:“總經理,老響也不是解決辦法,不然我回了它?”
他頭也不抬地說:“不用,忙你的事去吧。”
秘書奇怪地退出去了。以前她的電話,他總是第一時間接聽,今天不知怎麼了,完全聽若罔聞。
“什麼破電話嘛,關鍵時間一點用也沒有!”她氣得重重將話筒摔在話筒座上,身形一下子滑到地上。“完了,我的末日啊,再熬下去我快變成僧侶了。”
中午時分,師傅回來了,給她買了她愛吃的烤鴨。拎著食物推開房門,她正坐在地毯上,身體倚著床沿邊呼呼大睡,電視一天二十四小時開著,機身燙得幾乎快罷工了。他走過去把電視關掉。
“破天,你這個壞家夥,為什麼不接電話。我好想你啊。”熟睡中的她喃喃地說著夢話。“難道你也認為我做錯事了,不理我了?我錯了,你別不理我,以後我會乖乖的,不給你添麻煩,我保證。”
他輕輕走到她身邊,蹲下身,伸手想去撫上她蒼白的容顏,還沒觸及,就戀戀不舍地收了回來。
“阿誠也喜歡你,想把你從我身邊奪走,這怎以行,我不會把你讓出去的。我喜歡你,好喜歡,如果你知道就好了。”
我也喜歡你啊!他默默地說。
她在繞鼻的香味中醒過來,發現地上放著一兜食物,打開來看,原來是她最喜歡吃的烤鴨。難道耿破天來過了?隻有他知道她的胃口和愛好。她馬上驚喜地跳起來,打開門,意外的發現門外沒有了師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