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奴婢瞧啊,夫人就是個天生勞碌命,別人倒巴不得清閑呢,您可好,讓您睡您還睡不踏實。”睡了兩日,五娘的臉色總算緩和多了,幾個大丫頭也就有了心思玩笑。
五娘推推身上厚實的棉被,不滿的嘀咕,“這麼厚的被子,又這麼熱的天,換誰誰能睡的著?你瞅瞅,我這身上可都要捂出痱子了。”
錦柳裝模做樣的瞧了瞧,嘻嘻笑道,“誰叫您感了風寒,大夫說了,您就該捂捂出出汗,沒有大夫的話,奴婢可不敢給您換被子。”
五娘做勢一變臉,嬉鬧著就要去掐錦柳,錦香錦玫也看的高興,兩人鬧了一場,五娘又出了些汗,便囑咐丫頭打了水梳洗,便連床上的褥子被子也換過了。
身上總算清爽了些,五娘又有些昏昏欲睡,人正迷糊著,外麵突然就嘈雜起來,五娘坐起身,正要揚聲叫丫頭,錦玫錦香幾個就一臉慘白的衝進屋裏,說話也有些哆嗦,“主子,不好了,城裏來了好多亂兵,夫人叫您去呢!”
五娘心裏一緊,臉色也瞬時一片慘白,雖說對這些早有準備,可五娘自小養在閨中,何時見過這些,勉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幾個丫頭伺候著五娘穿衣穿穿鞋,簇擁著進了福安居。
一屋子女眷全到了,便是李氏也由人抬了來,安頓在一邊,幾個小姑娘受不住嚇,已有些眼淚汪汪,二太太忙哄了幾句,焦急的開口道,“娘,要不咱們進後山躲躲?這些亂兵可是殺人不眨眼的,萬一盯上了咱們宅子,到時候想跑都跑不掉。”
二太太話一出口,幾個年紀小的再也忍不得,當場就哭出來。
老太君瞪了二太太一眼,嗬斥道,“都這個關頭了,你還盡在這裏添亂,我們都躲去了後山,到時候剩下個空宅子,那些人一見,還不要跑去後山找?怎麼都是個死字,倒不如搏上一搏了,宅子裏有不少護衛,景福又留了些,把手好幾個門,能拖得一時是一時。”
老太君這話就有玉石俱焚的意思了,畢竟後山雖大,可離這老宅子走路尚不過一兩個時辰,到時人都走了,萬一亂兵打上門來無人把手,到時候人才要死個幹幹淨淨。
二太太也明白老太太話裏的意思,可求生心切,抱著小的嚷道,“咱們死了也算,這些個小的可怎麼辦?才這麼一丁點大就要……若是有個什麼事,可怎麼在底下跟曆代祖先交代。”
老太君斜匿了二太太一眼,淡淡道,“我話還沒有說完,你急什麼,孩子是要送去的,可也不能沒人照理,依我看,大孫媳婦和二孫媳婦一並跟了去,二孫媳婦身子不好,大孫媳婦又病著……。”
老太君話還未說完,二太太就急道,“她們年紀小,又病殃殃的,哪裏鎮的住這些小的,娘不知,幾個孩子可皮的很,就說年哥兒,日日身邊跟著幾個婆子都看不住。”
二太太這話一出,老太君臉色瞬時就沉了下來,望著二太太的神情恨不得擇人而嗜。
李氏也有些鄙夷,看了二太太一眼,便轉過臉去。
五娘自然也不想送死,可若是躲進那山裏頭去,到時候老太君和侯夫人有個三長兩短,便是老侯爺和侯景福那裏不好交代,就算是躲進山裏也未必活的了,倒不如眾人死在一起了。
五娘想著,便輕輕出聲,“二嬸娘說的是,媳婦年紀太輕,還當不得什麼事,倒不如二嬸娘跟著去照料,媳婦跟在祖母和娘身邊跑跑腿,再說了,隻是起了亂兵罷了,聖上天子之威,定會無聲化解。”
老太君和侯夫人沒想到五娘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一愣之下,看著五娘的神情更親厚了幾分,二太太自是喜出望外,可事已至此,眾人也不願再搭理她。
“你這次總算是沒娶錯媳婦兒。”老太君看著五娘很是親昵,“瞧瞧這份膽氣,能有幾個姑娘家有?”
侯夫人也很是滿意,笑道,“她哪裏是膽氣呢,傻大膽一個罷了,娘快別誇她,小心翹了尾巴。”
五娘如今做了決定,便是再害怕也無甚用處,索性也笑說了幾句。
送小的去,便著實費了一番功夫,那山上不過是幾個小院子,供女眷玩樂時所用,丫頭婆子安排的少,並未時時打掃,這次去,不止要帶不少東西,吃食也要準備著,下人仆婦護衛更是指了一大批,畢竟是下一代,若是老太君幾個出了什麼事,以後可就全指望她們了。
人一送走,院子裏立時就空蕩了許多,侯夫人看著,到底也有幾分害怕,忍不住開口問老太君,“娘您說,這場叛亂什麼時候才能平息下來?老爺和兩個孩子還在外麵呢,可不要出了什麼事才好。”
老太君也有些意興闌珊,無奈道,“每一次天子更替,就總要鬧這麼一出,你是年歲小,還沒經曆過罷了,侯爺和景福都是行武之人,帶兵打仗最是拿手不過,你就不要操這份心了,府裏剩下的這些護衛,快安排好了,我們接下來,可也要打一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