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大篇幅的報道像雪花一樣撒在互聯網上,周欣海的照片也被反複放了好幾次。但奇怪的是,媒體除了能挖到她是周韻鞋業的千金之外,其餘資料一概查不到。
本以為是烏鴉飛上枝頭變鳳凰,未料原來就是鳳凰。筆鋒直轉變成了郎才女貌多相配的標題。他們都為此編造出一個夢幻而美麗的故事,一個事業女強人,一個如日中天的明星,多麼完美的搭配。
粉絲們雖然不高興,但也不甘不願地承認周欣海是配得上莊子曰的。
況且他們都有共同孕育的一個孩子了。
“為何你要讓誤會延續下去?”周董事長看著桌上的報紙問。
莊子曰坐在他的對麵,這份報紙他早上也看到了,“我答應過她的。”
“那是在她生病之前,你早該在她回國的時候就製造機會,然後再自然地走到一起……”周董事長最不明白的就是為何他要放棄這樣好的機會。
莊子曰輕微地搖頭,那不是他要的。
他不要在她意識不清的時候,再次因她的脆弱與她走在一起。“我要她來選擇。”
“此刻,她還能怎麼選擇?隻要你告訴她,她完全相信青爭是你和她的孩子。”周董事長後悔不已,當初居然會被莊子曰說服,讓他給李荊哲一個機會,還派出人力尋找李荊哲的下落,並讓自己的親孫子藏起來不見於人。
“如果李荊哲能回來,那他們能幸福,青爭也……”
“她被真相欺騙著,能幸福嗎?”周董事長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他的女兒他最清楚,“子曰,如果真要她幸福,就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她。包括她的病……”
“不行。”她好不容易在那個時候緩和過來,怎能再一次承受打擊。
誤會就讓她誤會吧,反正青爭是她的孩子,李荊哲回來之後若愛她,肯定會好好照顧她和孩子。
周董事長低低地歎了口氣,“子曰,你這孩子……又是何苦啊。”
“爸,我知道分寸。”莊子曰瞟了一眼窗外細細的雨絲。
李荊哲一直都沒有消息,難道真的已經……死了嗎?
如果是這樣,那他和周欣海該如何繼續?
六年都過去了,他自己承諾給李荊哲的五年,也已經過去了。
他,還要等什麼?
“子曰,如果你不能在一個月內處理好你和她的事,我會親自出麵告訴她。”周董事長蒼老的聲音道。
“……是,爸爸。”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媒體的大肆報道,隻加深了兩個人的間隙。
周欣海怎麼也想不通為何她會有個五歲的兒子,但她偷偷去驗過DNA,真是她的孩子。可是……她明明……
順理猜測該是表姐和他的孩子,但這份醫學報告證明她就是青爭的生母,要是沒有這些媒體報道,她也鼓不起勇氣去做這次驗證。
得知真相之後的她,更覺得煩惱了。
對於過去,她竟然覺得一無所知的可怕。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自己遺忘了的嗎?
迫於媒體的壓力,莊子曰已經跟媒體說近期就會表態。
表態是什麼意思?簡單兩字就是——“結婚”。
但……她心裏就是不太樂意。
目前的她,隻能縮在屋裏,哪也不去。
“莊子曰,你就饒了我吧。”她有氣無力地躺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我們是半同居關係,是友情以上戀人未滿,我們之間不可能有那樣的交集。快收起你這個閃到我眼抽筋的鑽戒。”不會是哪個片場順手帶回來的吧?
她疲於應付那些狂響不止的電話,也不想被誰說成是不負責任的母親。家裏的電話線能拔的全拔出來了,連手機都索性關機了。隻是唯一不能阻止的就是莊子曰一如既往地從陽台這裏跳進來。
此刻的他單膝跪地,手裏拿著紅色的絲絨盒子,裏麵的戒指少說也有三克拉,但她提不起興趣。
“不如你來告訴我,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故事?”她側過頭看他。
他的雙眼布滿了血絲,聲音沙啞地道,“今生我隻愛你,嫁給我吧……”
其餘的,不要再問了。
他不想再欺騙她,但也不能說出真相。
他用了五年的時間,從相遇相識到變成鄰居,朋友,朋友以上……卻無法再更進一步發展。他知道她選擇自己的親密接近,隻是因為心靈的寂寞與隱約之間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愧疚,可是……他就是這般無恥地利用了這一點,並且用盡一切辦法霸占她。
“我一直都想告訴你,青爭是你的孩子。”先告訴媒體這個消息,當真是不太理智。他以為這樣做,可以更順理成章地讓兩人的婚期提前。
不曾想過媒體的負麵也是如此之大。
她苦笑,自己的孩子居然還要別人來告訴自己,多麼諷刺。
“我和你的孩子嗎?”她問。
他一愣,沒想到她會這樣問,“青爭是我的孩子。”
“是我和你的嗎?”她又問一次。
“周欣海,我瞞著你是不對,但我是真的愛你。”
“你不覺得一個緋聞纏身的人講的話很沒可信度嗎?”又不是在播某部偶像劇。
他沉默了。
“給我一點時間,莊子曰。”她還沒能完全地接受這個事實。
再一次,她找上之前的那個心理醫生。
男子同樣端詳了她一會,“小姐,你有心事,而且比上一次嚴重。”
“你終於像個醫生了。”周欣海欣慰地道。
男子朝上白白眼,當忽略了這句話。
周欣海把事情簡單地對他講完,“我是不是真的得了失憶症?”
“你若得了失憶症,又怎會記得自己是周悠靜的表妹呢?”男子微一沉吟,“上次忘記告訴你,其實我是這間診所主人的助理。老師上次出差去了,所以才輪到我。”
“啊?”周欣海瞪大了眼,“所以你上次是亂說的了?”這麼說,有可能她就是得了失憶症?
“先別斷言太早,我真不覺得你是有失憶症。我去請老師。”男子起身走了出去。
再進來的,是一個女子,比起之前的男子還要年輕。
周欣海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未成年?你是診所主人的女兒?”
“你好,我是格蕾。”女子輕柔一笑,似有著某種魔力讓她的心都安定下來。
格蕾診所,她就是這裏的主人。
難以相信……
“周小姐的情況我的助手已經告訴我了,之前造成你的不便我很抱歉。”她的笑意像是春風般的溫暖,打開一個空白的病曆,寫著日期和時間,“周小姐有這種似有若無的感覺多久了,一般在什麼時候會覺得對方似曾相識?”
格蕾問的很輕柔,不知是誰在房裏播了輕音樂讓周欣海的身心都放鬆了。
她回想起來,也不是記得非常清楚,“大概都是在某些特定的場合,一些動作和眼神。”例如她看到莊子曰偶爾流露的冷漠與疏離的眼神,例如莊子曰擁抱她時,莫名的愧疚感與心疼……
這些都是她不能理解的。
“我是得了失憶症嗎?”她又一次問了相同的問題。
格蕾搖搖頭,篤定的說,“不是。”
這不是失憶症的表現,但是什麼問題她也不知道,“如果你願意,不如做一次深度催眠?”
“……好。”如果有幫助的話。
醫院。
莊子曰買了玩具帶到病房,青爭坐在病床上看圖畫故事,見到他歡喜地跑上前,撲入懷裏,“爸爸!”
他輕然地抱起青爭,單手揉了揉兒子的腦袋,“小靜靜,有沒有乖乖吃飯?”
“有哦,我很聽話。”青爭笑眯眯地捏莊子曰的臉,“爸爸,我都長大了不能再叫我小靜靜了。”
青爭不明白為何他的名字合起來是一個“靜”字,何不直接叫他靜,當時莊子曰的回答是,靜這個字太秀氣了,不適合男生。
“爸爸,聽說我有媽媽了。”青爭依偎在他的懷裏,滿足地笑,“爸爸沒有騙我,你說隻要我乖乖的,媽媽就會回來。我是個有媽媽的孩子,哈哈哈哈。”
“傻瓜,你當然有媽媽。”莊子曰把他抱的更緊了,手裏的玩具已經放到一邊,“拆開看看喜歡不喜歡。”
青爭半躺在床上,開始動手拆玩具。
從小到大他收到的玩具可以用一個房間來裝,但他沒弄壞一個,因為爸爸說以後媽媽回來要拿給她看看自己過去玩過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