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似乎滿意了,傳出一段不短的笑聲後,以非常興奮的語氣道:“右兒,加拿大帥哥多不多?多拍點帶回來欣賞,能勾引一批回來也不錯。”
“勾引?”關佑珥清清嗓,腦中跳過司馬溫俊氣的臉,無聲輕笑,她衝蕭茜兒道:“欠兒,我叫佑珥,不是右兒,也不是右邊的,你再故意發音不準,我隻好把你變成西兒。我了解你的心情,你羨慕我的名字比你好聽,但名字是父母取的,你就將就著用吧。”好憐憫的語調。
話筒那端沉默片刻,突地調高分貝:“右兒,你別以為跑得遠我就壓不到你,你總要回來工作的,看我不……”
“不什麼啊?”毫不客氣地打斷,關佑珥以十分之一的氣力發聲,“大姐,我睡覺時間到了,你也快點休息吧。”
“休息?”蕭茜兒開始磨牙,“小姐,我沒你那麼好命,你現在是休假,我可是累死累活地上班呀。看表,現在幾點?”
“十一點十五分。”準確報時。
“你哪個時區?我哪個時區?啊?”最後的“啊”字近似歇斯底裏。
經蕭茜兒提醒,關佑珥將陷入朦朧狀況的腦袋抽回清醒,想了想,恍然明白後得意笑起來,“哈哈哈,西半球現在是半夜,我當然要睡覺。茜兒,好好工作,記得午餐搭配要營養均衡。”
東半球此刻大約中午時分,難怪蕭茜兒火氣這麼大。
蕭茜兒是《攝色》的副總編,據她自己說,二十五歲入行做編輯,現已有十年的豐富經驗。而這十年的經驗通常被關佑珥這麼利用——
“三十五歲的女人,要注意午休保養,要當心咽喉炎,別叫那麼大聲。好了,為了不打擾你工作,為了讓你有充足的時間保養脆弱的胃,享受難吃的便當,我特別為你節約時間,掛啦。”這樣,應該算是混過關了……吧?
“別想。”那頭不上她的當,“我正事還沒說,你別想睡覺。”
嚇,正事?什麼正事大得過她的好習慣,“茜兒,到底什麼事?”
“什麼事先別管,說,你為什麼總要強調我是三十五歲的女人?”這一點讓她很不爽啊。
關佑珥嗬嗬直笑,“你是在羨慕我比你年輕嗎?”
“……”嗚,她還真是羨慕啊。蕭茜兒怒哼:“真高興用年齡打擊我,能讓你得到小小的滿足,我的榮幸哦!”
“不敢不敢。雖然我笨,隻有強調年齡才能對你造成實質性打擊的事實還是知道。”她小小地謙讓。哦,真是美德,連她都不得不佩服自己一下了。
“你……”蕭茜兒似乎氣結。
關佑珥閉眼微笑,隔著電波想象她氣青了臉的樣子。不行,時間快到了,“什麼事,茜兒?如果是公事,我現在休假,不必告訴我。”
聽出她的困意,蕭茜兒也不開玩笑,“攝色冬季展覽十二月開始,今年你又在下半年請假,不如趁休息多拍些作品參展。你知道,‘色展’是公司老板開創的,現在已在東亞區打出名氣,除了本公司作品,其他國家的攝影界也會拿些作品參展,角逐前三名。而且我聽說今年美國攝影協會也會參考,總編很重視,讓我們鏡頭放亮點。”
“銷假再拍也不遲。”
“小姐,等你銷假已經是十二月了,拿什麼展啊?”
關佑珥掏掏耳朵,為自己辯護:“哪有?我隻請到十一月尾。”
“是啊,請到十一月的二十九號。回公司正好十二月一號。”涼意地警告,蕭茜兒碎碎念。不管是跟團的還是跑外景的,她全通知到了,隻有這個家夥,玩得影子也不見,還拒聽她的電話好多次。
是嗎?關佑珥不甚清醒地算著,半晌後,“……”
“喂,右兒、右兒?”
“呼……”
“右兒?關佑珥?”
“呼……呼……”
“可惡,你居然掛我電話……咦,不對,沒掛呀……啊——你居然在聽我電話的時候睡著,好膽,你給我記住……”一串長長長、長到喘不過氣來的奪命連環十八CALL反複“播放”後,蕭茜兒終於記得為自己補充口水,留下一句“再見”,收線關機。
“呼……”睡美人根本不記得電話裏的催命巫女,已在夢中等著王子來吻醒。
太平洋時間,十一點三十分,關佑珥準點進入夢鄉。
第二天,黃昏時分。
古堡酒店與她租的民居果然是天地之別。
打量著華麗的裝飾,關佑珥臉上是目的得逞的笑花。
他們約好在魁北克上下城交界處的斷頸樓梯碰麵,他很準時,倒是她遲到三分鍾。隨後兩人在小香普蘭街買楓糖醬、印第安Dream Catcher,去了皇家廣場,又在城中東跑西逛,玩到黃昏五點,她說累了,想休息,也想看看古堡酒店。他聽了沒說什麼,隻是體貼地招來出租車,一站送到他住的酒店——芳堤娜古堡酒店。
“晚餐想吃什麼?”司馬溫脫了毛衣,問站在窗邊的女子。
昨天剛答應她,今天她的行為就讓他覺得兩人的確是熱戀中的情侶。
她很熱情,無論摟抱或是親吻,在她身上都很自然,而她隨口叫累地想來觀賞古堡酒店,他想也沒想,就已抬手招出租車了。
“海鮮。”她點菜。
“想吃哪家?”他換了件風衣,開始估計。
看他走來走去地丟衣服,關佑珥奇怪,“溫,你要出去嗎?還是,你今晚有事?啊,我記得你來魁北克是工作的,讓你陪我一天,會不會有影響?”
穿衣的身形突地一僵,他轉頭,“我們出去吃晚餐,你要吃海鮮,不是嗎?”
“啊?”她失望地歎氣,“這家酒店沒有送餐服務?”
恢複動作的手臂再一僵。他猜著,“你的意思……你想吃酒店內送的海鮮餐,不打算出去?”
她點頭,順勢取下頭巾,微眯著眼拂動腦後的發絲,招展出黑色的風情,“沒有嗎?”
犀利的眼逞現短暫的驚愕,他隨後笑起來,“有,我去找菜單。”
失望退去,她嫣然一笑,“謝謝。”
趁他找菜單,她舉起相機,讓鏡頭在房間內打轉,卻無意按動快門,似乎隻是單純地透過鏡頭欣賞而已。
在內置酒櫃邊找到餐單,他遞給她,順勢從背後摟住,“想吃什麼,自己點。”
“隨便。”靠著溫暖的胸膛,她瞥了眼五顏六色的餐本,將鏡頭轉到男人的手上。
他的手關節粗大,手背上青筋條條暴起,延伸到五指,就怕別人不知道它們叫“青色的筋脈”一樣。鏡頭向上滑動,攝入的是卷起袖子的肌肉手臂。延續了青筋暴起的風格,看得出此臂主人很重視身體鍛煉。
鏡頭繼續上滑,她轉身,攝入一張男人的笑臉。哇,距離太近,鏡頭讓他的臉有些變形,整張臉向左右方位平行擴張,很滑稽。
飛快移走相機,她眨眼,不明白他為什麼笑,而且像傻瓜一樣,“笑什麼?”
“沒什麼,我點什麼你都吃?”睨她一會兒,他摟著她坐上沙發。隻要是熟的食物,她都會吃吧——憶起昨天,他心中如是所想。
“隻要不是太辣。”她點頭,蓋上相機鏡頭,“溫,你會在魁北克停留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