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一章 兄弟(2 / 3)

煖臉蘊怒氣,神色淒憤,“可南虞根本不愛你,她清醒後,隻認得朕!”

蜊牙將頭側轉,心痛愈切,“我愛她已然足夠,人一生難得有一至情所愛,南虞奉還,蜊牙無論接受怎樣的懲罰,此生無悔!”

煖氣得仰天長笑,“好!真是不怕死的蜊牙,在朕麵前敢說真話,也算是一個男兒丈夫!隻是我斷不能饒你!看劍!”

煖的十飭劍法已臻化鏡,豈是蜊牙能夠抵擋?在煖的淩厲出擊下,劍勢漸漸走落下風。蜊牙幾次遇險,但都僥幸閃過。在生死一線之際,蜊牙猛地想起,在大漠征戰時,曾巧遇一武林奇人,他看過煖的十飭劍後,曾暗暗對蜊牙言講,十飭劍雖然狠厲刁鑽,卻有著致命的弱點,攻勢有餘,而守勢不足。

說著還做了一番演示,說其臍腹空虛,如果敵手乘虛而入,一劍則斃命。蜊牙當時聽了很是不以為意,他對煖的十飭劍佩服得很,認為那武人老者隻是妄自評說。說過也就忘了。

此時,在煖的淩厲出擊下,蜊牙越來越力不從心,那老者的話又在耳邊盤旋,煖越是攻擊猛烈,危險就越大。蜊牙在不自覺間,也許是人求生的本能,他靈巧地避過煖的劍峰,身形下墜,身體一下子靠近了煖,他此時才驚異地發現,老者所言非虛。

煖守勢不足,臍腹空虛,隻需一劍……

就在這遲疑的片刻,煖也發現了蜊牙的居心,心中暗驚,他武功中的漏瑕,他自己豈能不知?此時蜊牙正處在他最薄弱的方位上,他攻勢太猛,不及回收,立時俊顏失色,他不曉得蜊牙是如何看破他劍術中的漏洞。

煖的心中又潛上一縷寒氣,覺得自己對蜊牙還是了解得太少了,自己始終認為二人同魂異體,蜊牙對其既有君臣之忠,又有之誼,沒想到他早就看破朕的劍法,卻隱而不說,我的命其實隨時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煖想到此,心中越發地悲憤,悶吼一聲,揮劍自救,一道血光閃過,蜊牙一斷臂飛舞上半空。

蜊牙的身體被劍氣所逼,向斷崖飄去,淋淋鮮血染紅白袍。

煖激靈靈地發現,蜊牙那一劍並未刺出,就在這瞬間,煖的劍劈向了蜊牙。

煖飛身上前一步,要伸手拉住身形向崖下墜去的蜊牙,他拽住了蜊牙的袍袖,袍袖隨著撕口,一點點地斷開,蜊牙看著他,淒然一笑,“煖,何為?願……”

蜊牙的聲音隨著墜落的身軀,變得不清晰。深不見底,蒙著隱隱霧氣的深涯,成了蜊牙最終的歸宿,這是他的選擇……

煖伏在崖頂,向崖下伸出手臂,長聲嘶呼,“蜊牙……”

知我者,負我者,怒弑手足,痛我心扉。

煖失神落魄地回到宮中,走進乾坤宮,看到南虞正坐在窗邊發呆。南虞聽到煖的腳步聲,回過頭來,清凜凜的目光投向煖。煖看到這樣的目光,想起了與南虞的初遇,也是這樣的目光,直浸入他的心底,從此讓他魂夢相牽。

煖走到近前,看著南虞絕美無瑕的臉龐,心中一痛,如果沒有這張臉龐,也許蜊牙還會跟在我的身旁,蜊牙喜歡上這張臉龐有何罪?他是,可他也是男人呀……

煖捉住南虞的下頜,仔細地端詳著,強抑下心中一陣急痛,都說如手足,女人如衣物,我為了女人殺了我的。

煖扭過身,默默地走到窗邊,望向窗外,碩大的泡桐樹,嘲笑一般地向他搖擺著碧葉。煖深吸氣,把頭扭向一邊。南虞在身後呆呆地看著他,不知他發生了什麼,柔聲道,“煖,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煖回過頭看著南虞,慘然一笑,“我……殺了蜊牙,屍骨無存……”說著把眼神投向天際,變得茫然縹緲,似在尋找著什麼。

“啊!”南虞驚愕地用袖子捂住嘴巴,“你……殺了蜊牙將軍,這……是為什麼?”她的腦海中又浮現出與蜊牙相依的模糊影像,心中一痛。

煖回過頭,癡癡地望著南虞,喃喃道,“我視他如,受不了他的背叛,所以我要殺了他,可……”煖想起來蜊牙未曾刺出的那一劍,“可是他有機會活命,也有機會殺了我,可他沒有動,他臨死時問我何為?我……不知道了……”

煖看向天際的眼神漸漸模糊起來,兩行清亮亮的淚水緩緩而下。他回手撕下幔帳上的一條白布,緩緩地係在頭上,慢言吩咐道,“搭設靈堂,祭典蜊牙……”說罷慢慢走出宮去。

芝莆太後聽完小黃的稟告,驚愕得半天沒有說出話來,她雖然憎恨蜊牙,但也沒想到煖竟然真的殺了蜊牙。想這煖變得越來越是凶狠霸道,不但不認她這個母後,連他視為手足的也如此不留客氣地殺掉了。

芝莆抹了一把額上浸出的冷汗,心想這南虞真是狐狸精轉世,煖為了她簡直什麼都不顧了。心中隱隱感到一陣極度的不安,但轉瞬她又看到了一絲希望,是對於她來說的希望。曆代君王一旦沉迷於酒色,江山必毀,煖如今為了南虞已瘋狂成這樣,隱隱地感到他不會久長了。

在煖年幼時,芝莆一手把持著朝中重權,可是煖長大後,取得他國的支持,在朝中網絡羽翼,漸漸取代了她在朝中的地位。但那煖對她還算是孝順、禮遇,她也隻好把朝中之事放手給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