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受語蝶嘲諷,也暗罵自己糊塗。她能在虎嘯山莊占一席之地,心思自然非比常人,沉思了一下,方道:“你究竟要做什麼?能動用虎嘯山莊產業的令牌已被你盜走,九少爺也離開了,你還要什麼?”
“令牌是死的,人卻是活的,拿到令牌並不代表什麼!語蝶當然還要為大少爺製造一些契機了,今天是莊主的大婚之日,賓客雲集,你說……”語蝶故意停頓了一下。
三夫人何等聰明,心思一轉便已明白,驚道:“你……你怎麼能?你好狠!”
語蝶笑了,“三夫人好聰明啊,男人最重要的是什麼呢?若在天下人麵前失了臉麵,今後可真的難抬頭了。”
三夫人怒極反笑,“好!好個紅顏禍水!冷杉寵愛你,將你留在身邊,結果反受其害。好!也好!他活該當受此教訓!”
“三夫人的態度倒真是出乎語蝶意料。”
三夫人冷哼:“我勸你還是見好就收,速離此地。否則等冷杉來了,定讓你生不如死,背叛他的人從不會有好下場!”
語蝶一笑,道:“多謝三夫人提醒,語蝶對莊主的陰狠也早有耳聞。隻是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語蝶明知凶險,也要為之了。三夫人,我們靜候莊主的大駕吧!”算算時辰,他也該到了。
果然,不久後,語蝶聽到了腳步聲,而且還不止一人。麵色雖淡定如常,心中卻一顫,她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她知道接下來的一場仗,才是勝負的關鍵。秦冷杉絕不好對付,她必須萬分小心,一步都不能走錯。
秦冷杉當先進來,身後跟隨兩人。一個是上容,另一個一身白衣似雪,看那身形,語蝶雖沒見過他,卻已猜出他便是暗中監視她的人。
秦冷杉穿得還是新做的大紅衣裳,見到語蝶,微微冷笑,道:“你果然選在今天!”
紀語蝶仍然端坐椅中,卻也不驚,微微一笑,緩緩開口道:“看來莊主早就注意語蝶了。”
秦冷杉冷哼:“兩個時辰前出城的馬車,我已派人去追了,想來現在已經抓到了。”
“哦!”語蝶從容淡笑,“隻怕沒那麼容易吧!”
“哼!你那點小把戲還難不倒我,無非是派人易容,企圖以假亂真。你卻不知四個城門我都派了人,無論從哪裏出去,我的人都知道。”
聞言,語蝶心裏一驚,但表麵上仍淡定自若,暗想:她送九少爺出城,沿途極其謹慎,並未察覺有人跟蹤。否則,以她之敏銳不會不知。而且,若真知九少爺從哪個方向出城,那她再次返回之時,迎接她的就是他的陷阱了,而非讓她坐在柳園以逸待勞地等著他。看來他隻是在試探她,而他的人必是如她所料那般朝城西追去了。
想到這裏,她心中安定,從容道:“既然堡主如此確定,那我們就打個賭,一起等等如何啊?隻是三夫人的毒可等不得了,時間一久,到時隻怕服了解藥,武功也會全廢,嚴重一點怕是連站起來都難了!”她表麵雖然自信從容,後背其實早已被冷汗濕透。她方才所想畢竟也隻是她的揣測而已,秦冷杉是否受她威脅還是個未知數。
秦冷杉麵無表情,眼神銳利如刀,靜靜地直視著她。紀語蝶無懼無畏,昂然迎視,一時之間,偌大的客廳竟寂然無聲。隨著時間的推移,紀語蝶也不自覺地握緊雙拳,她表麵看似輕鬆,內心實則叫苦不迭。
秦冷杉目光淩厲,氣勢逼人,一般人在他的注視下,早嚇得發抖了。而紀語蝶竟敢與他對視,憑的就是一股自信。然而,她並不能確定九少爺是否脫離了秦冷杉的掌控,這樣一來,她氣勢上明顯就輸了一半。若她的目光稍有退縮,秦冷杉有了懷疑,那她就真的輸定了。
許久,秦冷杉皺了皺眉,終於說話了,而紀語蝶心中也長舒了一口氣。
“一切到此為止,你回來,我既往不咎。”
語蝶一怔之後,便笑了起來,“真是有趣,秦莊主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寬宏大量了。既往不咎?哼,當我紀語蝶是小孩子嗎?”
上容突然道:“紀語蝶,莊主對你……”
秦冷杉一揮手,打斷上容的話,“不再考慮?”
“語蝶心意已定!”
秦冷杉臉色一沉,突然狂笑,“好!好一個心意已定!”但聲音卻淩厲如寒冰,一字一句道:“那我就成全你!說吧,以什麼條件交換解藥?”
紀語蝶知道,在他狂笑說出那個“好”字時,自己就真的沒有反悔的餘地了。秦冷杉眼中倏然迸射出的強烈恨意,足以將她的身心撕毀。若不小心落在他手裏,那當真會生不如死。
想到昨日他們還相擁相吻,好不親昵,沒過十二個時辰卻已經翻臉拔劍相向,世事當真無常啊!心中倏然一痛,鬱悶難抑,她並非全然無情啊!
“沒想到莊主竟是孝子,既如此,語蝶自不會過分為難莊主。隻要莊主保證今後絕不做出傷害大少爺的事,語蝶自會獻出解藥。”她必須為大少爺謀個後路,否則以秦冷杉的陰狠心性報複起來,大少爺必敗無疑。
聞言,秦冷杉的眸光更冷,笑意更狂,“大少爺!又是為了你的大少爺,你已非完璧,他還會要你嗎?”
語蝶眼中的痛楚一閃而逝,像風過無痕,難以察覺,但她仍淡淡地笑道:“語蝶自知身份,從未奢望過什麼。今生隻求能隨侍在大少爺身側,即便是婢女,能看到他,能讓他快樂,語蝶便已心滿意足。”
“真是字字傷人啊!”秦冷杉的聲音忽然變得輕柔無比,好似閑話家常般。
語蝶卻因看到他一瞬間複雜的表情轉換而心中劇痛難抑,竟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該死的!怎麼會,怎麼會?她竟為他莫明其妙地心痛!為了這個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她的心怎麼又亂了,思及此,她急忙收斂心神,壓下如波濤般洶湧的情緒。
廳中的其他三人也同樣震驚不已,他們清楚,狂妄霸道的秦冷杉隻有氣極、怒極、恨極時,才會如此說話。
“你真相信我的保證?”秦冷杉又道。
“二少爺畢竟是一莊之主,做出的保證,語蝶怎敢不信。隻是世事難料,口說無憑,還是請莊主寫下來穩妥些。”從秦冷杉邁進廳中開始,她就再沒開口喚他冷杉。他心中的蝶兒已死,她心中的冷杉自然也不存在了。
秦冷杉看了三夫人一眼,點了下頭,“好!”
語蝶緊張的心放下了一半,指著右邊的牆壁說道:“寫在那麵牆上即可,筆墨早已備好,桌上的便是。”
秦冷杉萬萬沒想到,她竟會讓他寫在牆上,不知是何用意。
語蝶見他露出遲疑之色,怕他猜出她的真正意圖,連忙又道:“難道莊主想反悔不成?”
秦冷杉走過去,拿起筆,突然一笑,嘲諷地道:“你不為自己謀個後路嗎?也讓我作個保證,絕不傷你性命?”
語蝶淡然一笑,道:“語蝶今日所做之事,從不敢奢望你會放過我。他日若要報仇,盡管來找語蝶便是了。”
秦冷杉寫完後,語蝶由懷中拿出一個瓷瓶,打開瓶塞。瞬間,有一股強烈的異香竄出,語蝶將之拿到三夫人的鼻孔下,說道:“深吸幾口。”
三夫人依然吸氣,然後,閉目運功調息。一刻鍾後,她終於睜開了眼睛,朝秦冷杉點了點頭。
紀語蝶道:“毒已經解了,不過三夫人在十二個時辰萬萬不可與人交手。否則,不但會內功全失,重則還會經脈迸裂而死。”她手中再無要挾他的東西了。
“紀語蝶,你以為你還有機會走出虎嘯山莊嗎?”秦冷杉忽然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