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冷杉果然遵守承諾,從那日以後沒有對她做出任何逾越之事,禮貌而不疏遠,客氣而不冷淡。加之兩人並不住在同一個跨院,也不需天天見麵,著實讓她鬆了口氣。而她也的確需要好好靜一靜,想一想。
如若她知道秦冷杉正為這個決定後悔不已,不知她會有何種感想,上容卻是首當其衝。
“你是怎麼安排地方的啊?我住東院,你讓她住西院。想見個麵,跟她來個順路偶遇都不行!”秦冷杉板著一張俊臉,皺著眉瞪向上容。
“堂主若想見紀語蝶,直接去見便是了。”
“可是我答應給她一些時間的,這樣去見她總不太好。況且,我怕我一時忍不住又對她……唉!總之,你想想辦法。”
“是!”上容苦笑。
兩個都是聰明絕頂的人,心思玲瓏剔透,可有時又都任性地像個孩子。尤其在感情上,秦冷杉狂妄霸道,隨心慣了,有時手段過於激烈了一些。而紀語蝶心思又過於細膩敏感,太容易受傷害。
唉!真不知,這兩人能否有情人終成眷屬。還是早點解決得好,否則,他真的會累死啊!
自從四年前,秦冷杉回虎嘯山莊遇到紀語蝶後,黑羽堂的事,他就很少管了,全都落在了他一個人身上。若非秦冷杉曾答應前任堂主在沒找到合適的人選接位之前不能離開,不然以他的性情,早就將黑羽堂拋之腦後了。這輩子惟一讓他執著,放在眼裏、心上的隻有一件事吧?十多年的眷戀,癡心不改,隻為一個女人——紀語蝶!
上容剛從秦冷杉那裏退出,就遇到了正要出門的紀語蝶。
“上容,你的臉色不太好。”
“哦……還好!”還不是因為你嘛,上容有苦說不出,“你這是去……”
“出去走走。”紀語蝶笑著道,她怕容貌惹來麻煩,已用麵紗遮住了,“聽說普音寺的景致很美,想去看看。不知上容有沒有時間,不如……”
上容連忙揮手,“祝你玩得愉快,告辭!”笑話,他哪有什麼時間陪她遊山玩水,公務纏身啊。
“這……”看他迅速消失的背影,語蝶一怔,瞬間了悟,不由笑了。他以為自己又在捉弄他了吧,逃得好快!
語蝶邁出大門,並沒有人阻攔,秦冷杉沒有限製她的自由,她可以任意出入府門,隻要在天黑前回來便成了。當然,語蝶也非常清楚,自己的一舉一動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語蝶剛離開不久,秦冷杉便出現在門口,對身旁的侍衛道:“小心些,別幹涉她的行為,隻管看著便成。”
“是!”侍衛領命。
上容緩緩從後邊走了出來。秦冷杉聽到腳步聲,忽道:“你不是跑了嗎?”
上容所答非所問:“堂主好像很高興?”
“當然!”秦冷杉銳利的眼中流露出寵溺的神情,“她既然有心情捉弄人了,就證明她終於開始恢複了。”
上容咬牙!
“別動!不許喊!乖乖地跟我走,否則劃花你的臉!”一個長相凶狠的男子手執匕首,威脅地在她眼前比劃兩下,眸光猥瑣地直直盯著她的臉。
語蝶暗自皺眉,看看眼前的刀,又看看眼前的男人,好好的心情就這樣被破壞了。
她適才到普音寺上完香後,便順著青石小路散步,欣賞風景。後來走到後山,見四下無人便摘下了麵紗,坐在樹下小憩。誰知竟突然竄出這麼個討厭的家夥,看來又是這張臉惹得禍。
語蝶慢慢地站起身,神色一凝,竟是氣勢逼人,“你叫什麼?”
“李阿三。”他下意識地回道。
“多大?”
“二十六……咦?!你問我多大幹嗎?”李阿三為自己瞬間的膽怯懊惱不已。她的反應怎麼與其他被擄的女子反應不一樣啊?
語蝶冷笑,“看來要英年早逝了,走吧!”
“呃!走?”李阿三又變呆怔,一是語蝶太過貌美,他還未回過神;二是語蝶氣勢淩人,讓他不由自主地受其控製。“你不是說要乖乖地跟你走嗎?”語蝶又笑。
“哦!對!走!快走!”他右手拿著刀,左手想推語蝶肩膀,誰知語蝶杏眸一掃,他手舉在半空,不敢再有一點動作。好久,他才恍過神來,擦下額頭的汗。奇怪,是他擄她才對吧?怎麼感覺好像相反了呢?
“大哥!大哥!你看我帶來的好貨色!”
“該死的,你跑哪去了,出個恭也用這麼長時間!是不是欠揍……”聲音戛然而止,“這……這是……天啊!阿三,從哪弄來的?”被稱作大哥的人,神情又驚、又呆、又傻地指著李阿三身側的語蝶。另外兩個男人也看見了,同時驚呼抽氣,皆是難以置信世間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雪膚絳唇,麵若芙蓉,粉雕玉琢,勾人魂魄。
語蝶皺了皺眉,他們從普音寺的後山下來,再向右轉,便是條小路,停著兩輛馬車,除了李阿三之外,還有三個男人。見他們淫穢的眼神,語蝶眸光一閃,殺機驟起!
突然,馬車內傳出的哭泣聲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徑自走過去,一把掀開車簾……
語蝶的神色更冷了,原來馬車裏竟擠坐著五名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子。她們被綁縛著雙手雙腳,正在嚶嚶泣哭。車簾被掀之時,她們先是瑟瑟地縮下身子,在看清語蝶的容貌後神情一怔,雖同為女子也驚歎她的美豔,隨後又垂首哭泣起來。
語蝶轉身,蹙眉道:“你們是人販子……就你們幾個嗎?”
語蝶一開口說話,這幾個人才恍過神,淫穢地笑道:“姑娘別怕,隻要你乖乖地,我們絕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的,當然也絕不會綁著姑娘。”弄出了傷,價錢上會大打折扣的。
怕你個頭,語蝶的情緒更厭煩了,也不想再跟這幾人嗦,忽然大聲道:“無論誰在這裏,現在趕快給我出來!”
那幾人原來還在嬉笑,慶幸自己的好運,弄到上等貨色。倏然間四周竟鬼魅般地出現數名黑衣人,鬼詭的身手,淩厲的殺氣,瞬間便嚇破了他們的膽。他們畢竟也在江湖中打滾了幾年,知道惹來了不該惹的人。四人背靠背瑟縮地擠在一起,那個大哥模樣的人一邊抖著身子驚懼地看著黑衣人及其腰上的劍,一邊結結巴巴地質問夥伴:“李……阿三,你到底擄……什麼人啊?”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很好看啊!”
“你怎麼總給我們惹麻煩?”另一位夥伴雖沒有結巴,卻也帶著哭腔。
最後一位同伴更慘,“嗚……人家是第一次啊!人家還不想死啊!嗚……”原來已經嚇哭了。
語蝶實在受不了剛剛還是老虎,轉瞬便成貓的四個人,隻淡淡吩咐道:“把他們處理掉。”然後,親自給馬車裏的五個姑娘鬆綁,扶她們下了馬車。
“好了,別哭了,已經沒事了。”
“謝謝姐姐救命之恩!謝謝姐姐搭救之恩!”五位女子感激涕零,跪地便拜,卻被語蝶擋住了。
“夫人!”一黑衣人走了過來,拱手道:“夫人的意思是要將他們處理……”
語蝶這時才注意到,那四個人正呼天搶地磕頭求饒呢!
“饒命啊!饒命啊!我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饒命啊!我是第一次!第一次啊!”
“饒命啊!是我有眼無珠!是我眼瞎!冒犯了姑娘!請姑娘饒命啊!”
“饒命啊!與我無關啊!饒命啊!是李阿三抓的姑娘啊!”
語蝶知道他們誤會了,微一挑眉道:“他們罪不至死,各斷他們一臂,送去官府處理。”
“是,夫人。”
語蝶看下漸暗下來的天色,忽問道:“這附近可有客棧?”
“有,順著這條路向東,兩裏外便有一家。”
語蝶沉吟了一下,轉身對幾位女子說道:“天要黑了,我送你們到客棧歇息一晚,明天我再派人送你們各自回家可好?”她語氣雖是商量,但眸光堅定,卻也不等她們回答,接著又道:“你們都上馬車吧,我們去客棧。”說完又把這幾個女子扶上車。
“夫人,此處地處偏僻,是否……”
“不用!”語蝶斷然搖頭,“這裏還剩一輛馬車,你們用它把這幾個礙眼的人送走便可,若要跟著我也行,隻要別出現在我眼前。”說完,語蝶跳上馬車。拿起馬鞭,忽見幾個女子皆滿臉困惑地望著她,語蝶何等聰明,眼眸一轉,便已猜到她們的想法,微微一笑道:“你們奇怪為何我梳的是未婚女子的發鬢,他們卻稱我夫人是不是?”秀眉一挑,“那是因為,我還沒同意嫁給那個人,而那個人卻很霸道,他命他的屬下叫我夫人。他單方麵地認為名分已定,就算我以後不同意嫁他,也沒人敢娶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