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波斯的路不好走,舟車交替,用了小半年時間才到達,然而卻隻能待兩個多月,除了應使團要求,向波斯國女人們傳授基本的刺繡技巧之外,還要學習她們的技術,大妹忙起來的話連一日三餐都經常耽誤。
波斯國技術粗獷,配色不像她們一樣講求自然和和諧,經常大紅大綠搭配一起,怎樣奪目怎樣來,竟然也產生別樣的美感。
兩個月後,使團回國,大船經過江淮,氣候已進入深秋,烏桕樹將河道兩岸染成通紅一片,倒映在瑟瑟江水之中,將秋色描繪得淋漓盡致。
許久未歸家,大妹想順道回去看看,於是使團將她在碼頭放下,告別之後,大船仍然北上,大妹則在岸邊雇了輛馬車。
村裏人都知道大妹在外頭發跡了,看見她回來,又從馬車上卸下大箱小箱在門口。村民們不必招呼,都自覺圍了上來,有問好的,有表達想念的,有說讓她去他們家玩的,有讓她多住幾天再走的……
大妹一一表示感謝,打開大箱子,把從波斯帶來的手信分給前來問候的村民們。
溫秀才在曬穀場曬穀,不知誰家的雞跑進來,要吃他的穀子,溫秀才正拿著耙子趕雞,聽村民跑過來告訴他大妹回來,當下扔下耙子,連雞也不管了,拔腿就往家裏跑。
看見溫秀才回來,村民們三三兩兩散了,大妹走過來請安,見溫秀才身子骨硬朗,放下了心。
溫秀才拉起衣角揩眼睛,哽咽道:“大妹啊,爹對不起你……”
小妹的事情,溫秀才曾寫信跟她說過。大妹無所謂道:“錢丟了總能賺回來,不是大事。”
溫秀才聽見這話,眼淚掉得更凶,心疼道:“可是你小妹還沒有找到……”
大妹安慰道:“小妹機靈,您不用太多擔心。吃多少苦學多少乖,能出去曆練一番也不是壞事。”
溫秀才失望地放下了手,摸出腰間的鑰匙去開門,幫大妹將大箱小箱抬進屋子裏,以為她是從上京回來的,說道:“家裏沒什麼人,何必破費買這麼多。”
大妹遂把出使波斯的事情簡要說了一下,聽得溫秀才心花怒放。有道是有心栽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煞費苦心栽培二妹和小妹二人,卻成了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反而大妹自己闖出了一片天地。
想起二妹,溫秀才又開始唉聲歎氣。
原來,華歸在兩年前也納妾了,那妾室是華氏的遠房侄女,原先家裏也是個富戶,後來家道中落,父親將她賣給一個大官抵債,大官懼內,不敢將她帶回家,而是在外麵置辦了個宅院偷偷養著,對外瞞得密不透風。養得時間長了,被家中母老虎發現,帶上身邊的脂兵粉將,氣勢洶洶要去捉拿外室。大官事先得到消息,因華氏侄女已懷有身孕,不能隨意丟棄,無奈家中母老虎來勢洶洶,正焦頭爛額,其下屬願意接手。
大官求之不得,於是便將華氏侄女悄悄轉讓給下屬。母老虎找到外宅的時候,華氏侄女已經深藏在大官下屬的深院之中,母老虎奈何不得,幸好悻悻而返。後來,大官乘船進京的時候,被水寇洗劫,屍首陪拋入滾滾江海之後,至今沒撈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