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眾人對溫既零和許湛露的關係抱著極度好奇的心理,但所有當場目擊事故的人都很有默契地隱瞞了真相,無論是斯歡的工作室,還是《美夢如織》劇組,沒有人希望以這種對溫既零帶有傷害的新聞“炒作”。
麵對記者的連番追問,所有當事人的回答整齊劃一,“溫編劇在片場講解劇本時被掉落的攝影機砸傷,是工作人員出了疏漏,劇組會對此負責。”
更有最強娛記在自家王牌娛樂雜誌《追慕》上首先發表當天的實況報道和現場照片,同樣的,沒有任何一張照片和許湛露相關,隻有溫既零受傷送往醫院的模樣。
而溫既零傷勢已無大礙,雖然手臂打著石膏,但並不影響他微笑著麵對鏡頭,略顯蒼白的男人是第一次以全無裝扮的家居模樣出現在公眾視野,竟然以幹淨透明等等的一係列全新形象贏得了更多影迷芳心。
“湛露,那種娛樂報道有什麼好看的,你看這個——”英俊男子從口袋裏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小盒子來,殷勤地遞到她麵前,“這是我花了一整天挑選好的禮物,你一定喜歡!”
酒吧的貴賓包廂裏設施齊全,牆上的超大電視屏幕上正播報著溫既零受傷的報道,他蒼白的笑顏頻頻展現,那個姓楚的女演員,就圍在他身邊,噓寒問暖,毫不避諱鏡頭。
許湛露覺得雙目有些刺。
換成是那個女人,他就不在意被鏡頭拍到了?明明已經和那個女人有過曖昧傳聞,他就不怕繼續被媒體坐實嗎?
他喜歡的,原來是楚筠麼?
“湛露,你看看——”
“什麼東西?”許湛露長睫一抖,錯開目光,斜睨著男人手裏舉著的盒子,臉上毫無喜悅之色。
英俊男子自信滿滿地打開盒蓋,成串的大粒鑽石瞬間閃出奪目的璀璨光芒,“喜歡嗎?”
許湛露嫌惡地看著那串手鏈,“你當我沒見過鑽石麼?還是說我自己買不起?”這麼爛俗的東西,她才不喜歡!珠寶首飾,她要多少有多少!她想要的是……
是熟悉的笑容。
是殷殷叮嚀的低語。
是被悄悄調高溫度的大臥室。
是滿室飄香的滿桌菜肴。
是……
狠狠朝電視看去,那張笑臉還在屏幕上來回閃現,許湛露忽然煩躁到極點,“啪”的摔掉遙控器,起身就往外走。男人手中的首飾盒翻倒,匆忙站起來,“湛露,你怎麼……”
“住口!湛露也是你能叫的?!”
她討厭,討厭這些人蒼蠅一般圍在身邊!從蓮鎮回來後,她開始接受這些男人的示好,而她的要求隻有一個,那就是,完全聽命於她,完全地,被她掌控。
她憎恨脫離控製的感覺。
換了一個又一個,卻總是覺得缺少什麼東西,即使麵對的人有再完美的容貌,再討喜的個性,再風趣的言談,她都會很快厭煩。
心裏仿佛空了好大一塊,卻看不到那空缺究竟在哪裏,想盡辦法去填補,卻越填越空。
再也不想停留在這裏,許湛露閉閉眼睛,她又聽到了電視裏那人說話的聲音,淡淡解釋著受傷的過程,從始至終,都沒有提到她的名字。仿佛那件事,她根本就沒有參與,仿佛他的生命,她根本就沒有參與!
“湛露你別走……等等我……你不要生氣……湛露……”望著女子毫不留戀的背影,英俊男子終於忍不住低喝,“許湛露!你站住!”
許湛露霍然回頭。
“我知道你這段時間跟很多人玩在一起,要求對方完全聽話,”男子皺眉看著她,“如果隻是要言聽計從、完全屬於你的話,你為什麼不去寵物店或者玩具店?!買隻小貓小狗或者買個洋娃娃不是更好嗎?!我是人,我有我的思想!我會順從你,是因為我喜歡你!而不是有什麼所圖!如果完全被你控製,那我寧願甩掉你!”
許湛露刹那有些眩暈,尖聲:“你說什麼?!”
男子反而微微笑了,“我說,如果讓我做你的玩具,那我寧願甩掉你。”
仿佛在嘲笑著這男人的大膽,許湛露定定站著,慢慢眯起眼來,她一定要讓他後悔,居然敢對她說這樣的話,居然敢說,如果做玩具,不如甩掉她……
哈,哈哈,可是為什麼,她居然會想哭?
許湛露錯亂地退開一步,死死瞪著男人固執堅持的臉,看著地上翻倒的首飾盒,看著電視屏幕上那個人的臉,和他身旁楚筠如花的笑,許湛露低聲笑出來,笑聲斷斷續續,忽然覺得臉上濕冷,伸手一摸,竟是滿手的淚。
,一定是的!
許湛露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掌心,猛然回身拉開大門,隔住身後男人無奈的歎息。
天氣並不好,夜晚狂風大作,許湛露狂奔在夜風裏,吹幹了淚痕,她把身上單薄的風衣緊緊裹住,提高衣領包住自己的頭。
努力地做成保護的姿態,可依然覺得周身空蕩蕩,明明是溫暖的季節,可許湛露冷得快要發抖。
原來是這樣啊——
他也有自己的心,有自己的想法,如果被當成玩具的話,不如甩掉她……
溫既零,就是這樣想的嗎?
許湛露從燈光低迷的酒吧裏走出,丟下跑車,渾渾噩噩步行離去,走了一段,恍然抬頭,發現自己站在熟悉的街道,竟是走向了蘭洋公寓的方向,嚇住了似的趕緊停住腳步,不住地後退,拔腿往自家的方向跑去。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溫既零這個名字,居然已經深入進生活的每一絲縫隙,成為無法改變的習慣?
狂風大作的夜晚,車輛稀少,看不到月光,連狗仔隊都懶得在這樣的夜裏出動。許湛露一步步走回自己常住的房子,是的,那隻是房子,沒有她眷戀的溫暖,沒有等待她的人,那不是家。
爸爸太忙,媽媽也忙,別墅太遠,原來一直以來她所眷戀的,隻有蘭洋公寓的那扇門。
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晃到了自家樓下,隔著呼嘯的風向前望去,模模糊糊看到昏黃的路燈下站著一個人。
慢慢張大眼睛,看到那人高瘦的身形,短短柔柔的黑發被夜風吹起又落下,他穿米白色風衣,雖然手臂還裹著石膏,但還是站得端端正正,仿佛重逢的那個中午,她看到了一棵挺拔的白楊樹。
眼眶無端端一熱。
溫既零也看到她了,連忙迎上前兩步,上下看著她狼狽不堪的模樣,皺起眉。
連看她一眼都忍不住皺眉了麼?那為什麼還要在這裏等她?許湛露咬住下唇,在狂風裏有些睜不開眼睛,她不肯再向前走了,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