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他們隻是過於小心才總是吞吞吐吐的。一個遊醫想來不會比太醫更高明些的。以後我自己小心點就是了。”
紫眉想了下,“那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晨報什麼的先停一下,就讓桓丞相去操勞吧。至於上朝的事,過幾天再說也不打緊。最近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的,不需你日夜關心。”
明陽笑了,“你說得倒是輕鬆!可惜病來如山倒,隻能聽你這些歪論了。”
“那好,不說了,你且休息,我們先去了。”
含笑看著兩人離去,明陽才皺起了原本微笑的臉,實在是太虛弱了,隻說一會兒話就讓她出了一身的虛汗。
旋露默默站到她麵前,滿臉地凝重,“公主沒有什麼要告訴旋露的嗎?”即使已經登了位,旋露還是一直叫她公主。
明陽訝然,“說什麼?有什麼事嗎?”
旋露皺起了眉,“公主是不必什麼事都告訴旋露,可是重要的事也不能瞞著我呀。”
明陽天真道:“說什麼呀,有話便直說吧。”
旋露攤開手,“剛剛幫您更衣時,發現的這個。”手中是一方帕兒,上麵有些血跡,“多久了?公主要瞞到什麼時候?”她咬住了唇,眼眶微紅著,“是旋露失職,竟沒有發現……”
明陽斂下了笑意,“還是瞞不了你!我一直小心地自己洗……沒事,我想大概是一年前的舊病有些發了,沒有吐血,隻是一些血絲,大概是最近累了些,才又挑起的舊病。你不用擔心。”忽然想到了什麼,“旋露,你不曾跟別人說過吧?”
“公主連我也瞞著,旋露又怎麼敢告訴其他人?隻不過,若是要我以後也不說,您就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旋露牢牢看著榻上的明陽。
明陽無奈地笑著,“說罷。”
“不能瞞著太醫他們,得讓他們好好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行!這不是詔告天下了嗎?好不容易有些平靜,我不要多生波折。旋露,這一件事我辦不到。”
望著明陽決然的神色,旋露眼中露出哀傷,“那……就找紫眉小姐說的那個神醫,行不行?紫眉小姐她總是確實知道此人醫術不錯才說的。我們就偷偷地去,不驚動別人,這樣行不行?”
望著旋露近於哀求的樣子,明陽緩下口風,“那你得事先好好安排一番……若是可以不驚動他人,我就去吧。”
旋露欣喜地笑了起來,“是!我這就去安排!”
鬧市。一頂不起眼的青色小轎隨著人流而行,隻有隨行的待女讓人忍不住要多看幾眼:雖然已用輕紗遮麵,但婀娜的身段還是看得出絕世的姿容。可惜美人身側兩個魁梧的大漢讓肖小們自動駐足,不敢上前。
到了城裏的悅來客棧前,轎子停下了,侍女扶出了一位同樣輕紗遮麵的纖弱女子出轎,由一個轎夫陪著進到客棧中。
店小二早早迎了上來,“幾位是住宿還是用餐?”
侍女柔聲問道:“請問傅赤裳傅大夫是不是住這兒?”
店小二恍然大悟,“原來您幾位是看病的?傅大夫是住這兒沒錯,不過這會兒他出去了,隻怕午時才會回來呢。”
兩個女子相互交換著眼神,侍女又問:“那可否讓我們在他房裏等一會兒?實在是有急事要找傅大夫。”
店小二爽快地應道:“當然可以。不過客房裏沒有傅大夫同意隻怕不能讓二位進去,能不能請幾位到樓上雅座等?人一來我馬上上去告訴幾位,這樣可好?”
侍女轉頭看著女子,見她頷首,於是答應:“這樣也好。就是要麻煩您幫忙找間雅淨的屋子,我家小姐不愛到人多的地方。”
這二人正是微服出宮的明陽和旋露。
直到日中,旋露已微露慍色時,店小二才帶笑而來,“總算回來了!”
旋露才笑著扶明陽起來,明陽輕聲笑道:“看你這樣子,人家還道是怎麼回事呢!”
隨著店小二的帶領,兩人進了傅赤裳的房間。
小二隻到門口就停下了,兩人推門而進。
室中是一個青衣男子,輕便的衣著下是一雙炯炯的利目,嘴角的笑意卻讓他令人感覺親近了不少。他的手邊放了一籃藥草,見她們進來,便連連道:“對不住對不住。我去采藥去了,卻沒想到早上就有人找。聽小二說兩位已經等了許久,真是抱歉。”
明陽在桌邊的凳上坐下,“大夫客氣,是我們不請自來,叨擾了。”
旋露接口道:“是我沒想到,一個勁兒就想著早點來。想麻煩大夫幫忙看一下我們家小姐。她最近身體不好,請了好幾位大夫都找不出症結在哪。聽說傅大夫有妙手回春之能,我就想請大夫看一下。”
傅赤裳原沒注意到明陽身後的她,見她說,不禁多看了幾眼,“姑娘真是利口,可惜傅某隻是尋常人,做不來那與閻王奪命的生意。傅某自當盡力。”
明陽笑了,“她向來愛操心些。”看了看旋露,旋露會意,欠身道:“我自然是信得過大夫的,那麼我先到外麵守著?小姐有事叫我就行了。”
隻剩兩人時,明陽摘下了臉上的輕紗。傅赤裳皺起了眉,“眉心有黑紫,姑娘是病得不輕啊。”
“我自己倒不覺得,隻是最近總是體虛。其餘沒什麼。不過我也曾找過些醫書,卻不曾對我這病有什麼說法。相當症狀的也有,可我總覺得不像。”
“什麼症狀?”
“一是體虛;二是我已有一月不得睡了,也不知為何,不管怎麼樣,總是睡不著,就是點了安神的藥草還是沒用;三……實不相瞞,我這一年來常有咳血之狀,可是以前多半隻是些血絲,我也沒當真。最近半月,卻又嘔得多些。但並無痛楚,也不知是為何而起。”
“既然已是那麼久的事,小姐為何不早些找大夫醫治?”
“實在是有些不方便,我當時也不在意……”
“那,請小姐伸出右手罷。”
……
良久,仔細切過脈,又細細詢問了一番後,傅赤裳一臉的凝重,“請問小姐年幼時身體可好?”
明陽有些詫異,“這也有關嗎?”
“是。”
“不曾聽說過,應該是還好罷?”
“仔細想想罷。”
“我出生時倒是難產,這算不算?”
傅赤裳展開眉頭,但很快又嚴肅起來,“那就是了。小姐的病恐怕有些麻煩。”
明陽冷靜地問:“大夫隻管說罷。”
傅赤裳坦然道:“你是先天體質便虛,想來是胎中所帶的病。不知為何當時竟沒有好好調理,可能是疏忽之故。但小姐看來是出身富貴,所食用者很有大補之效,雖不是對症下藥,卻也有些功效,因而壓製住了病症。可惜後來小姐常有大慟大悲,鬱氣結心,血氣凝結,因而傷身。加上舊有的問題,所以才得了這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