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詫異地看著她,有什麼事會讓她這麼為難,連講都不可以?
秋水努力試圖忘記那天的事,幾個星期過去,她不安的心終於漸漸平靜下來,慢慢的淡忘了它,生活又恢複到從前的樣子。每天跟青青打鬧聊天,放學時有樂天送她,她暗自慶幸又回到了從前的局麵。
可是,好日子並不長久,正當她準備遺忘那件事時,又有一件突如其來的意外令她再次回想起過去。這天早晨她正在吃早餐,吃著吃著,突然胃湧起一股惡心感,她忙捂著嘴衝進洗水間,剛剛吃下的早餐被盡數吐出。等胃口好受些坐回餐桌前,沒幾分鍾,同樣的感覺又至再次奔進洗水間。坐在對麵的季母狐疑地看著她蒼白的麵孔,問道:“之前你吃了什麼不好的東西了嗎?”
她搖搖頭。季母的麵色有些許陰沉,停止吃飯的動作,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你的月事來了嗎?”還好季父沒下來,季母才好問這個私人問題。
聽母親突然問這個問題,她心頭一震,記起她的月事早過了十來天了,這說明了什麼?她學過生理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心裏卻不敢想,擔心一個可怕的結果正等著她。此刻她驚恐萬狀地呆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緊張的神色被季母看得一清二楚,她突然抬高音調,尖銳的叫起來:“秋水!給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突遭質問,全心處於潰散邊緣的她象隻被驚嚇的小鹿一下子從椅上彈跳起來,慌慌然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連連後退。季母越發證實了自已的猜測,一向溫柔和氣的麵孔驟然變得扭曲,接受不了一直是乖乖女形象的寶貝女兒居然懷孕了!這怎能不叫她震驚!盛怒之下,她發出了有始以來最高的尖叫聲。
季父被尖叫聲驚得心跳,匆匆從樓上快步走下,趕到事發地客廳,一把扶住身形顫抖的季母急問:“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了?”
“怎麼了?”季母捂著口,不可置信的指著已退到牆邊的女兒,歇斯底裏地大叫:“天啊!去問你的寶貝女兒,去問秋水,天哪,我簡直不敢相信!這種事竟然發生在她身上!我的上帝啊!”
季父心頭一凜,扶著妻子在椅子上坐下,然後轉向女兒,沉聲問道:“秋水,到底怎麼回事?”
秋水突然全身的力量盡失,沿著牆角一下子滑倒在地,捧著頭不停的搖動,悲切地說:“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們別再追問我了,我不想說!”
一看她的神情不對勁,季父感覺到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發生了。急切地扣住她雙肩,緊緊盯著她眼睛,沉聲問:“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有人欺負你?”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快瘋了,心被突來的意外揪得緊緊的,緊窒得快不能呼吸了。
季母氣得手指顫抖。“看你的好女兒,竟然有了身孕!”
季父震驚的雙目瞪圓,用力搖晃她弱不禁風的身子,暴喝道:“是誰?告訴我是誰?”開玩笑,堂堂季氏企業的千金竟然被人玩弄了!說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季父羞憤不已。
她扶著父親的手臂,借以支撐著脫力的身體,淚水接連落下,掩飾不住的傷心。“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天放學回家,有人把我擊昏了,醒來時我被人綁著扔在一間黑屋子裏…….”在父親不斷的追問下,她不得已把事件托盤而出,母親呆坐在那兒,久久不能動彈。
錯的不是她,她是無辜的,為什麼看父母的表情好象全是她的錯一樣?她捂著臉抽泣不已。
這件事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家中的氣氛驟降如同極地般冰冷,周圍一下子靜得悄然無聲,可怕的沉默壓迫得她快窒息了。季父首先從震驚中回神,拍了下桌子站起身,鐵青著臉冷道:“我季氏的女兒竟然被人強暴了,這還了得!這件事一定要追究到底,絕不輕易放過那幫人!”
母親頭痛不已,暈眩得站不住腳,“查?你想讓這件事吵嚷得天下人皆知嗎?以後出門,我還怎麼有臉跟朋友們在一起!”
“媽媽!”秋水簡直不敢相信地叫道:“這又不是我的錯,別這麼說好嗎?”
“不管是誰的錯,這件事出在我們家,總不是件光彩的事!”母親的話象整盆涼水傾倒下來,澆得她心涼到底。這那裏象母親說的話?母親一向溫柔賢淑,從來不說這樣尖銳的字眼。
她咬牙站起身,抓過背包就要奪門而出。“回來!你去哪裏!”父親大吼!
衝到門口的她猛地刹住腳,回頭絕望而悲切地望了一眼,“我需要靜一靜,看到我,你們隻有更氣得發狂,趁我不在,我們最好都靜一靜。”她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反手關上了門。門被關上的一刻,又聽見母親在憤然說著什麼,但是她已經聽不見了。
她沒有去上學,拎著背包,慢慢沿街步行。老天真是不公平,打擊她一次還不夠,又來第二次,再堅強的人也有倒下的時候。此刻,她心神俱傷地拖著步子,渾身的力氣被抽走一般,每一步都走得那麼累,那麼辛苦。經過一家醫院門口,她停下腳步,怔怔地想著什麼,停留了許久,終於鼓足勇氣踏了進去。
掛號,抽樣,化驗,她靜靜地坐在醫生對麵等著結果。當護士拿著化驗單一麵用異樣的眼光打量她,一麵將化驗單遞給醫生時,她心裏有數了,連單子也沒要,就在醫生等人錯愕的目光中推門而出。
她在路邊的長椅上坐著,想著,目光有些茫然。
“秋水!你怎麼沒去上課?在這裏做什麼?”耳邊聽到青青的聲音,抬頭看去,隻見她大步流星的跑過來,一屁股坐在秋水身旁。現在已是放學時間了。青青發現她臉色不對,關心地問:“怎麼了?出什麼事,看你臉色這麼差?”
她雙手交握,頭無力的倒向好友肩頭,淚水流出。“青青,你是我最好的好朋友對不對?”
青青安慰地攬著她肩,肯定地回答:“是,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站在你一邊。為什麼這麼問?”
“還記得那天我徹夜不歸的事嗎?”她悠悠地問,“當時,我沒有告訴你答案,因為心頭很亂,可現在,除了你我沒有別人可以傾訴了。”
青青摟著她,感覺到她的心沉甸甸的,連同自己的心都壓得好沉重,聽完她的經曆,青青驚得張著嘴,好半天沒有說一句話。兩人沉默著,終於秋水打破沉默,歎道:“我該怎麼辦?”
“應該是我問你該怎麼辦,你想怎麼處理這個孩子?”青青冷靜的問。
“說實話,我不想隨便隨便打掉它,必竟它是個小生命。”秋水不舍地說。
“留下它!”青青驚訝地叫出聲,“可是,它會給你帶來好多麻煩,可能眼下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以後呢,等到一大堆麻煩多得令你頭疼時,再後悔就遲了!”
“我知道。”她低聲道。
“你知道就更不應該留它!你父母呢,他們同意嗎?”青青問。
她搖搖頭,突然,抬起頭拉住好友的手,信任的目光直望著青青,確定地問:“不管我做什麼樣的決定,你都會幫我,對不對?”青青望著她不再迷茫的清亮的雙眸,沒有絲豪猶豫地點點頭。“那麼明天見。”她站起身,拍拍衣服,似乎輕鬆了許多。不知她到底做了什麼決定?
“秋水?”青青不放心地說。
她拎起背包,回給青青一個輕鬆的笑臉,柔柔地說:“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會為自己的事負責,更會為還沒出世的孩子負責。”擺了擺手,邁著輕快的步子離青青而去。
她想心平氣和的跟父母談一談留下孩子,卻被父母激烈的反駁中擋回來,母親絕對不同意她這樣做,甚至以死相逼,叫她立即打掉孩子;父親的觀點與母親一樣,十分氣憤她的固執,揚言如果她堅持自己的主張,就將她趕出家門,沒想到一番商談引來這樣一場風波。她明白父母這樣對她完全出於好意,但是,她很想留下孩子。麵對他們的怒容,隻輕聲說了一句:“我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對不起,爸媽。”說完,上樓去收拾行李了。看著她毅然決然的堅持自己的主張,父親氣得手指發抖,指著門外大吼:“你走!走的話就別再回來!”
她頭也不回的提著行李上了一輛出租車,關車門的一刻,眼淚不聽使喚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