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找杭佚哲。”武焰鶴站在杜烽畫廊的服務台,伸長了脖子向裏麵翹首祈望她要找的人。像是怕服務小姐不清楚,她還嘮嘮叨叨地介紹起她要找的杭佚哲有哪些特點。
“他是你們這裏的美術作品代理人,他有個兒子叫杭寧,他今年三十六歲了,他喜歡……”
杜鵑含蓄地打量著麵前穿著一身火紅色長裙的年輕女孩,頓時加強了警惕,“你找佚哲?”
“是呀!是呀!”她叫他“佚哲”,兩個人應該很熟嘍!看來她很快就能見到佚哲了。
“找他有什麼事嗎?”佚哲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年輕的女生?看著那張無須粉黛照樣神采飛揚,不用麵膜保養也依然光亮緊繃的皮膚,杜鵑的心情稍稍起了波動,“他去處理一位新畫家的作品了,現在正在忙,你要是沒什麼急事,過會兒再來找他吧!”
“處理一位新畫家的作品?”焰鶴眨巴眨巴眼睛,很快找到了答案,“你說的那位畫家叫‘火烈鳥’吧?”
她怎麼知道?難道佚哲連這種有關商業機密的事也告訴她,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焰鶴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心無城府地告訴她:“我就是‘火烈鳥’啊!你可以叫我‘武焰鶴’。”
她,武焰鶴就是火烈鳥。
杜鵑的眼前快速過著八寸的小電影——杭佚哲撇下她,專注地審視火烈鳥資料的畫麵;這些天以來,他強壓下的疲憊;她在無意中見到他陪女孩吃飯,成熟的杜鵑卻自動將那些畫麵列入自己的錯覺視線裏。
她是真的太相信他,還是自欺欺人地不想傷害自己?連杜鵑自己都糊塗了。
這個女人怎麼用這種眼神盯著我?
焰鶴心裏毛毛地提起肩上的包包擋在了胸前作為防護,她看得懂世間種種醜惡,比所有人都更能看懂,隻是她不想傷腦筋去防範,因為做人要耗費很大的精神,如何傷害別人是最無聊卻最費神的一部分。
在兩個女人的對峙戰爭中,杭佚哲被炮火轟了出來。
“杭佚哲!”焰鶴興奮地撲過去,抱著他又是蹦又是喊,“好高興見到你,我的親親男朋友,未來的老公!”
什麼時候他又成了她的親親男朋友?還未來的老公?怎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之間有了這層關係?他瞥見杜鵑正站在一邊以困惑的眼神看著他,尷尬地揚手介紹道:“這是武焰鶴小姐,就是《舞火》的創作者——火烈鳥。”
“我知道,剛才武小姐已經介紹過了。”杜鵑稍稍點頭,當做見過了。
本想就此作罷,但想到這些年來自己對杭佚哲的付出竟然被一個瘋瘋傻傻的小丫頭輕易取代,個性中的不甘願跳出來做了最大的反擊。
她默默轉身,冷冰冰地橫了杭佚哲一眼,“你的私事我無權過問,但是我不允許手下的員工將個人感情帶入工作中,更不允許代理人與創作者之間以感情為名義進行非法交易。你在杜烽做了這麼多年,這一點不需要我再強調了吧?”
她和杭佚哲之間從來沒有明確提過彼此的上下級關係,在工作過程中他也謹守著彼此界限不輕易逾越。
如此強調等級差距,這是第一次,或許不會是最後一次。
這就是女人的吃醋功底嗎?連向來冷靜、淡漠的杜鵑也會有這種反常的舉動,杭佚哲反而吃了一驚。
他拉過站在原地玩著手指的焰鶴,正經八百地糾正著她的說法:“武小姐,我是你的代理人,我們之間是工作關係,不牽扯到任何私人情感。你該明白,對嗎?”
“我不明白。”焰鶴漫不經心地拉過他的手指把玩起來,他的手真的很漂亮,有細細的繭,還有堅硬的骨頭,摸起來好舒服,“即使我們之間有一層工作關係,也可以相愛啊!有哪條法律規定有工作關係的人不能結為夫妻?”
他是不是在跟外國人講話啊?為什麼她都聽不懂?好累!比當年照顧嬰兒時期的杭寧還累。
“我們之間隻是代理人和畫家的關係,你能不能認真一點搞清楚狀況?”
焰鶴拉緊他的手,瞪大眼睛仰頭望著他,“我愛你。”
整個空間處於窒息狀態,所有人都呆住了,不知道該做何反應,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焰鶴眼中的炙熱卻在燃燒著杭佚哲的心,她是認真的——他最害怕的事到底還是發生了。
“我愛你,你聽清楚了。我相信,有一天你也會愛上我,你會成為我的男朋友,會成為我的老公,更會成為愛我的男人——我相信。”
她在眾人的喘氣聲中轉身向門外走去,畫廊門外的陽光很燦爛,為整片大地鋪上一層金黃,那份燦爛帶著太多的不真實,連她的背影都在杭佚哲的視線中變得模糊起來。
“焰鶴呢?”
武焰煬剛到家就向彭媽媽問起妹妹的情況。聽說這兩天她頻繁出門,為了她的情況考慮,他要找她好好談談,盡可能減少她出門的次數。
彭媽媽接過先生遞上來的公文包,用眼神示意畫室方向,“小姐在畫畫呢!已經四五個小時了,叫她吃飯她也不出來,我正擔心呢!”武焰鶴的習慣是作畫的時候不允許任何人打擾,彭媽媽不敢貿然闖入。
武焰煬可不管這麼多,沒有什麼比妹妹的身體健康更重要,他走到畫室門口敲了敲門,“焰鶴,你在裏麵對嗎?我進來了?”
他不由分說地推開門走了進去,焰鶴正聚精會神地揚著手塗抹著麵前的畫板,她畫得很專注,以至於沒有注意到他的闖入。
他也不出聲,隻是默默地看著她手中即將完成的作品,令他詫異的是鮮少畫肖像的焰鶴竟然很用心地在描繪男人的容貌。她的麵前沒有男模特,全憑感覺細描。最奇怪的是她竟然畫得栩栩如生,宛如那男人就站在她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