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說啥呢!”伍家媽媽趕緊說:“要不你們在醫院不是也得住幾天麼!就是好了也得養幾個月啊!我想著過來幫他倆帶帶孩子也行啊,讓哲兒他倆一心就伺候你家李老弟就行了!”
“不用,我伺候就行了,他倆都上班挺忙的,不用在這兒伺候!”李家媽媽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哪行,咱年紀都大了,這小病也得大養。”伍家媽媽笑著說:“再說這幾年孩子都是你們帶的,我這個做奶奶的的啥也沒幫上,就夠不像話的了,正好有這個機會,你跟你家李老弟就安心養病,他倆的小家我去幫著照應!”
“啊,也行,有你看小歐我在這陪俺家老李我就放心了!”李家媽媽說。
“可不是麼!”伍家媽媽說。
“那小歐元哪,有點兒強,吃飯費點兒勁,你得受累了!”李家媽媽說,提到孩子她笑了。
“說啥呢,那不也是我的孩子麼?再說帶孩子累的時候都是你幹的,現在都這麼大了,都上學了,也不用背著抱著了,沒事兒!我不像你那麼細心,我幹活粗,累不到哪去,就幫他們拾掇拾掇家,洗洗衣服做做飯啥的,沒啥。我順便再給你們做飯,讓哲兒每天給你們送來。”伍家媽媽笑著說。
“哎呀,那可不用,這兒啥都有,你看——”李家媽媽一掀床墊,露出了下麵壓著的一遝花花綠綠的宣傳廣告單,都是醫院周邊的飯店來人派發的。李家媽媽說:“天天都有人發這個,想吃啥都有,點了就有人送,不用你做!”
“那不行,反正我也閑著沒事,也不麻煩啥。我做飯是不好吃,但咱自個弄的肯定是幹淨啊,也安全哪!生病了哪還能再吃外麵的東西了?!”伍家媽媽說:“這你別跟我爭了,我閑著也是閑著,咱把李老弟的病養好了就比啥都強了!”
有親家陪著說話,李家爸媽的精神好了很多。
午後,李萱拿著一堆東西走了進來,盆子、杯子、拖鞋、手紙、吃飯用的勺子盒子、洗漱用品之類,都是她為爸爸住院準備的,醫院方麵也列出了一些術後用品單,伍哲照著單子在醫院附近的超市買來了成人紙尿褲、防滲的巾墊、強力吸水手紙……雖然近一個月以來伍哲跟李家爸爸媽媽幾乎也沒間斷過地往來醫院,但過夜今天還是第一次,因為醫院要求,手術患者前一天必須住院。
對於患者來說,術前準備的這一天,除了忍耐幾乎無事可做。忍耐皮試的痛感,忍耐備皮的尷尬別扭,忍耐****的惡心不適跟一整天的空腹饑餓感……
下午三點鍾,小歐要放學了,伍哲開車帶上伍家爸媽來學校接孩子回家,留下伍家二老在家照看孩子,伍哲又回到醫院來。
傍晚,一個穿著深綠色衣褲,戴著深綠色帽子,一邊耳朵上掛著個藍色口罩,著裝比較恐怖的女醫生走了進來,她徑直走到李家爸爸床前,帶著一股屠夫的氣勢,輕鬆地就吸收了房間裏所有人的目光。這位令人望而生畏的女醫生其實長得是很漂亮的:高個子、大眼睛,皮膚白皙,她是麻醉師。
“李陳景,明天手術哈?”漂亮的麻醉師問,不容分說的語氣輕鬆又自信。
整個病房的人立刻打起精神來,同時有三四個聲音同時回答:“對——”“是——”“嗯——”
“年齡64歲?”女醫生低頭翻開手裏的一份資料問。
“對!”又是很多人一起答。
“有沒有高血壓、心髒病、糖尿病史?”女醫生很職業化地問。
“沒有!”這回是當事人自己回答了。
“有沒有什麼過敏史?”還沒等答話的音落定,女醫生又問。
“沒有,沒發現!”李家媽媽快速地回答,問話人的頻率也感染了答話人的。
“對青黴素類藥品都沒啥過敏反應哈?”女醫生又是快速流利地問,好像並不需要人回答似的。
“沒有!”李家媽媽認真地回答,好像是個麵對老師提問的小學生。自打這個大夫走進病房,她跟老伴兒就一直是緊張著的。
“那行,明天手術哈,我是你的麻醉師,會一直跟隨你直到你離開手術室!”她盯著床上的李家爸爸說,然後又看了看床周圍的一群人問:“哪位是直係親屬,給我簽個字?”
“我簽!”李萱說著走上前去,在她那本子上簽了字。
過了一會,又有一個大夫來通知家屬去醫生辦公室為明天的手術簽字,伍哲跟李萱去了。醫生拿出幾份打印材料放在桌上,李萱以為也就像簽合同契約之類的,等醫生給指出幾個地方簽上字也就行了,誰知醫生指了指辦公桌旁的凳子讓李萱坐了下來,一份一份的材料解釋給李萱聽,把手術部位、手術方式及可能出現的問題及後果都詳細地講解給李萱聽,李萱聽不懂的地方,醫生或畫圖或打比方地解釋給李萱知道,總之整個簽字過程更像是一個泌尿外科的科普講座,亦或者是個讓家屬對病人及對手術益發擔憂的過程。但字還是要簽的,醫生隻是履行職責把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都交代清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