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水大鷹,你們倆給我停!”這兩個人竟然雞同鴨講這麼久也沒發現事情根本就已經說岔了嗎?
“二哥?!”一直讓他在暗中恨到磨牙的男人,竟然是舒蝶宿的二哥?
“二弟,你剛才說什麼?弟妹她怎麼了?”舒季酉由舒季亥散亂的言語中已經理出了一個讓他意外的事實。
舒季亥深吸了一口氣,才由齒縫間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來:“秀娘走了。隻留下了封休書讓我簽字。”
“她走了?回娘家了?還是回京城了?”秀娘早就成了舒家的主心骨,裏裏外外操持了十年的家,怎麼能說放就放?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舒季亥狹長的眸中滿是茫然,這女人霸道地闖入他的生活,然後就像空氣一樣無聲無息地存在了十年,可是一瞬間,卻忽然就消失了。他該怎麼辦?沒了她,自己該怎麼辦?
“那快派人去她回娘家的路上截人呀。如果讓娘知道了,事情就麻煩了。”
“大哥,我不知道她娘家在哪裏。我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哪裏人。”原來昨天小夜沒有罵錯。自己根本就是個混賬。一直都覺得是秀娘虧欠了自己,而這十年,每一天都是自己在欠著她。
“你!”舒季酉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這個弟弟。畢竟這是他們夫妻間的私事,他無法過多置喙。可是沒了秀娘的舒家,他同樣無法想象。
“大哥二哥,你們不用著急。我讓振遠鏢局的兄弟們幫忙尋找二嫂就是了。振遠在全國有十二間分局,再加上承嗣在各地的江湖朋友幫忙,肯定能找到秀娘的。”
“是了。我怎麼忘記你和汪家的關係了。小夜,你一定要讓汪承嗣幫我把秀娘找回來。不可以讓她離開!”
這還是舒蝶宿第一回看到二哥會為一個女子這樣急迫無主的,不禁輕歎道:“二哥,早知今日……”
“小夜,我知道。”他會好好對秀娘的,隻要她回來,他一定會用餘生補償她。
“舒蝶宿。”一直在一旁沉默聆聽的人眼見二嫂離家的插曲已暫告圓滿,終於按捺不住,“你到底還瞞了我多少事?”
“我何時隱瞞過你什麼?”心虛地回道,知道剛才水大鷹是將二哥誤會成自己的“相公”了。
“你到底是被汪承嗣賣來做妾還是送來探親的?”他竟然還傻傻地相信了她的鬼話,還一直因為舒季亥那樣一張連男人都為之動容的臉孔而莫名呷醋了好久。
“賣來做妾?汪承嗣怎麼可能賣小夜?他隻是托我們為小夜尋個好歸宿,他說不想再拖累你浪費了大好年華,更說願意為小夜的親事奉上一千兩白銀作陪嫁。”舒季酉替舒蝶宿解釋著誤會。
“大哥和我心疼季寅在京城為了贖回祖宅打拚得太辛苦,如果有那千兩白銀,他也能早點回來和大家團聚,所以才會急著為你張羅親事。”再次歎氣,要不是這一切,他也不會陰錯陽差地重遇桃紅,由此導致了季娘的離開。
“難怪你們倆一個又一個的人往我這裏帶。原來是貪圖那個臭小子的一千兩白銀!”舒蝶宿真是服了這兩位哥哥。可是想到三哥的苦,讓她又如何能埋怨他們呢。
“你和汪承嗣……不是主仆間生出的男女私情?”世間應該沒有女子會將心上人喚作“臭小子”吧。
“私情?男女私情?原來你一直誤會我和他……天呐!”舒蝶宿怎麼也沒想到水大鷹會將她和那小子之間的“母子情深”誤會成“男女私情”。
“那你到底是……”水大鷹心中冒出一個荒唐的念頭,荒唐到他這樣膽大的人都覺得這想法太過駭人。隻可惜舒季酉的回答印證了這一念頭的真實性,“小夜應該算是汪承嗣的娘親了吧。長了他一輩不說,這十年來他也是你一直照顧著的。”
“那也就是說,你,就是南京城裏,無人不知的汪老夫人!”他幾乎磨碎了一口牙。曾經想不通的那些事一一被對上號。為何會在汪老夫人的床上摸到一個嬌嫩的身子,為何會在汪老夫人的門外遇到一個聰慧的丫頭,為何會被汪承嗣和藍若水拜托親自將她護送回娘家。原來自己一直都在被眼前這個笑容嬌美的丫頭給當猴一般耍。
剛開始是因為不知曉他的底細,所以心有防範才沒有對他直言身份,後來相處久了之後,越來越覺得難以找到向他開口澄清誤會的恰當時機。
“其實我嫁到汪家後才沒多久,汪家就遭到了仇家的報複。我當時不過十四歲,汪承嗣也才十歲,我們倆隱姓埋名,幾乎是從淪落為乞丐的日子一步步重新壯大成為今天的聲勢。因為我太過年輕,怕不能服眾,所以對外從不露麵。坊間都誤以為當初逃過一劫的是汪家大夫人,也就是汪承嗣的親生母親。”那是一段太過艱難的日子,即使是已去遙遠,她仍會惶恐心驚。
“你竟然是汪承嗣的娘,也就是若水的婆婆?”水大鷹說到最後,語氣是無法自製的激動。
“可是我和汪承嗣的父親……”
解釋被冷冷地打斷:“無論如何,你的身份都是藍若水的婆婆!”
“不錯。我是你心上那個寶貝若水的婆婆。可那又怎樣了?婆婆是我舒蝶宿這個人,丫頭也還是我這個人,難道因為我是她的婆婆,就沒資格做你的壓寨夫人了不成?”半炷香前,他還那樣不顧一切地表明要自己的決心,讓她驚喜感動之餘,早已做好了不顧一切隨他上土匪山過清苦日子的打算。可是,他現在的轉變讓她心底漸漸透出涼意。
“這個,還給你。我就先告辭了。”一直被貼身放置的肚兜就這樣被嫌棄般地塞入到舒蝶宿手中。
“水大鷹,你莫名其妙闖進我家,擺出一副非我不娶的架勢,現在卻要這樣一走了之,這究竟算什麼?”肚兜上仍殘留著他的體溫,原本說要帶走肚兜的主人,現在他卻連肚兜一並都不要了,分明就是不要自己了。
“如果早知道你是若水的婆婆,我不會招惹你的。”水大鷹回首,黑瞳深深地注視了一眼舒蝶宿,隨後便大步地離開,仿佛絲毫不帶留戀。
“過分。太過分了。”握著肚兜的手緊緊地捏成了拳,她以為自己一定會流淚,卻隻是緊緊咬著下唇,即使舌尖已經有微甜的血腥,卻仍然是留不出半點淚來。
“小夜?小夜,你還好吧?”舒季酉眼見舒蝶宿臉色蒼白,雙眼發直,嬌小的身軀瑟瑟顫抖著,害怕地握住了她的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