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長睫毛垂下來,蓋住了蝕骨的執著。向後倒去,一陣風呼嘯而過,吹起了她手中的錢,卻再也吹不起她求生的意識。
蔡斌衝出大門,在她倒地的第一時間抱住了她……
害怕!
他在他的字典裏找到了這兩個字!原來他的字典裏有!
為什麼一直都認為沒有!
生命很脆弱,我們隻能堅強地活著,可是一但失去了生存的勇氣,生命便很容易夭折。
秋黑沒有秋夢的幸運!不!
應該說蔡斌沒有召子風的幸運!
秋黑像一朵離了枝頭的花,開始迅速地枯萎。到了第三天,醫生便撤走了所有維持她生命的器具,包括——葡萄糖注射液。因為秋黑的身體開始本能地拒絕。
蔡斌驚呆了!
他抓住醫生,醫生正在病曆卡上寫著什麼,陡然一驚,病曆卡便掉在床上,那上麵潦草地寫著“死亡”!
“不!她沒有死!她還沒有死!為什麼要放棄,你看!她的心髒還在跳,你救她——”蔡斌已瘋狂了,秋夢在床頭低低飲泣。雖然她已不記得秋黑了,可她確實對秋黑有著本能的親切,召子風冷眼看著他,他的痛他非常清楚。
醫生被他扼得幾近窒息。
“你救她——她還沒有死,為什麼要放棄?她死了!你也得死!”蔡斌從衣兜裏掏出手槍,抵住醫生的頭,完全失控地語無倫次:“她的心髒還在跳,你救她,救她!”
醫生嚇得直哆嗦,護士已跑了出去報了警。
“可我們確實無能為力了,我們可以治病,可是無法治不想活的人——”
“不——不可能!怎麼可能——”蔡斌完全喪失了理智,眼裏滿是血絲。
警察很快就衝了進來。
召子風這才一驚,看清楚進來的是風清揚,馬上又鬆了口氣,風清揚一見是他們,便揮退手下,收了手槍,得意地邊走邊笑,“三哥!這次被我逮住了,你的膽子也太大了,越來越沉不住氣了……”召子風走了過來,歎了口氣,拍了拍風清揚的肩,風清揚一怔,這才意識到蔡斌的失常。召子風轉身按住蔡斌握槍的手,靜靜地道:“秋黑還沒有死,所以不要讓她聽到槍聲。”
蔡斌一驚,一時握不住槍,“啪”地掉在地上,醫生一離開槍口便軟軟地倒在地上。
秋黑依舊靜靜地躺著,平靜的臉上絲毫不為外界幹擾,蔡斌撲到床頭,撫著她的長發。
這樣一個鐵錚錚的漢子,終於向命運低了頭,流下了屈服的淚。
他在她耳邊低訴著:“秋黑,你醒來!我不殺人了!你醒來。睜開眼睛,看著我!看著我!”他執起她的手,滾燙的眼淚幾乎把整個人都灼燒成痛苦的標記,“我告訴你——你上次畫的那幅畫一點也不像,你瞧——我哭的樣子多醜——秋黑,你——你的愛那麼執著,為什麼要放棄呢?不要離開我!”
秋夢再也忍不住撲到召子風的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不要走——我愛你——我是愛你的。不要離開我——我向你道歉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我隻犯了一次錯誤,你不能判我死刑,這不公平,秋黑——”蔡斌已經完全失神了,淚眼迷蒙當中甚至沒有注意到已經被醫生確認為“死亡”的秋黑,她的手指輕輕動了動。
召子風摟著秋夢,黯然地歎了一口氣,正要安慰心愛的女子,突然間——他還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不確定地揉了又揉,才猛地鬆了一口氣,“醫生,醫生——”
……
看著忙碌的醫生護士來回穿梭,看著蔡斌失魂落魄又滿麵期待的樣子,召子風歎了口氣,把秋夢攬在心口。這一刻,他才真正體會到自己何其幸運,上天垂憐啊——
是啊!
命運原來早在大家還沒有察覺的時候已安排好了應走的軌跡,風是雨也是,所以在這飄飄搖搖的歲月中,隻有珍重,才會雨過天晴,才會,天長地久——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