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中一片寂靜,薑無欣困惑地看著這兩個無聲地對峙著的男子,心裏有點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會變成這麼受歡迎的人了?竟然有兩個這麼優秀的男子在爭奪自己,難道真像趙遷所許的願那樣,他們中的一個,是上天賜給自己的夫君?
良久,阿哥赤才開口:“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莫斯達冷靜地答:“我很清楚。我要挑戰您,如果我僥幸得勝,請單於把她賜給我。”
阿哥赤凝視著他,看出了他決不肯退讓的決心,於是大步地走出帳去,莫斯達毫不猶豫地跟在他的身後。呆了一呆以後,薑無欣也急忙跳起來,追了出去。
站在大帳門前,阿哥赤忽然揚聲大喝:“所有的人都來!”
刹那之間,匈奴的武士們都從四麵八方聚集到了這裏,把阿哥赤和莫斯達圍在中間。薑無欣有些惶恐地看著他們,事情好像越鬧越大了。
“當著大家的麵,你再說一次,”阿哥赤霍地轉身,麵向莫斯達,“你真的要挑戰我?”
如一石入平靜的水麵,人群中響起了低低的私語聲,所有的人好像都受到了極大的震動。
莫斯達臉色沒有發生絲毫的改變:“是的,請單於成全。”
“好。”阿哥赤道,隨手解開了披風,丟在地上,“今天在這裏的所有人都是見證,我接受莫斯達的挑戰。隻要他勝過我,這個奴隸,連同單於之位,我都會雙手奉上。”
“如果我能僥幸得勝,我不要單於之位,我隻求單於把她賜給我為妻。如果我敗了,按照慣例,為懲我不敬之罪,這條性命就任憑單於處置。”莫斯達還是那麼地平靜。
這是場生死的決鬥嗎?輸的一方會失去一切甚至生命?薑無欣更加惶恐不安起來,想要阻止,卻又知道他們都不可能聽自己的勸告。
阿哥赤冷冷的目光凝佇在莫斯達的身上,半晌,點了點頭:“你想比什麼?”
“草原上的男兒,用利箭驅逐野獸,保護家人。單於,請與我比箭術。”
“好。”幹淨利落地回答之後,阿哥赤向四周望去,想要尋找什麼目標。一聲雁鳴劃過長空,眾人都抬頭向天上望去,一群大雁正飛過他們的頭頂上空。
“每人三枝箭,射下的雁最多的人為勝。”阿哥赤開口。
莫斯達默默地點了點頭。有武士遞過兩張鐵弓和六枝羽箭,他和阿哥赤分別接過,於是都仰頭望向空中的雁群。
“他們在做什麼?”悄悄地把馬係在林中,趙遷和劉琴注意到匈奴人的營地裏好像正在發生什麼不尋常的事情,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個個都神色緊張。
有了劉琴的那支珠釵,他們終於買到了兩匹馬,這才趕了上來。才一靠近匈奴人的營地,就正遇上阿哥赤和莫斯達的那一場決鬥。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於是拴好了馬,偷偷地從樹林中觀察著他們的動靜。
他們所在的地勢較高,可以看見匈奴人中間,有兩名張弓欲射的高大男子,一個剽悍英武,一個灑脫不羈。劉琴正在奇怪,為什麼匈奴人中竟然也會有這麼英俊的男子,就聽見身邊的趙遷低叫了一聲,就想站起來向前衝。
她急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瘋了?匈奴人都圍在那裏,你想去送死嗎?”
“無欣,無欣在他們中間。”趙遷急不可耐,同時指著人群的最中央。劉琴望過去,果然,薑無欣就站在圈中,穿著匈奴人的衣服,呆呆地看著那兩個男子,蓬頭垢麵的樣子。
趙遷真是要氣炸了。看吧看吧,這些匈奴人果然是虐待了薑無欣,你看她那個樣子,頭發淩亂,全身又是油又是灰的,像是專門給人生火做飯的丫頭,還用說,這些匈奴人幾天來一定是拚命地使喚她。而且,她竟然還穿上了匈奴人的服裝。這些死匈奴人,該不會已經對她做了什麼壞事了吧?他絕不允許有這種事情發生!
不過,氣稍微平下去以後,他考慮到劉琴說的有道理,現在匈奴人都在那裏,自己衝出去也無濟於事,還是等到天黑再找機會救她出來。所以他隻有暫時吞下了這口氣,繼續觀察著那些匈奴人的動靜。
雁群在高空中疾飛而過,眼看就要離開眾人的視線。就在這瞬息之間,一直仰頭觀望的阿哥赤和莫斯達同時張弓搭箭,快如閃電地六箭連發,數聲悲鳴之後,六枝箭都帶著獵物墜下地來。一名匈奴武士早已飛快地跑過去,拾起所有的獵物。
“莫斯達將軍三箭共中五雁,單於三箭六隻。”那武士揚起手中的獵物大喊。
所有的人都沉寂地把目光投向莫斯達,莫斯達的臉上有淡淡的遺憾神色,他向薑無欣望了一眼,於是輕輕把手中鐵弓丟在地上,轉向阿哥赤:“單於,我敗了,請單於把我這條命拿去。”
阿哥赤沉默地望著他。依匈奴人的慣例,隻有想要謀權篡位的人才會大膽地挑戰單於,成功的話固然可以得到一切,可是如果失敗,就要付出自己的生命為代價。這一點,在莫斯達向他發出挑戰的那一刻,應該早就已經清楚地知道。那麼,自己需要處死他嗎?
他心中還在猶豫不決,一直呆在一旁的薑無欣忽然回過神來,幾步衝到了他的麵前,急道:“請你不要殺他,他不是壞人。你不能殺他!”
這個可惡的女人!他瞪住她,竟然在他的麵前為其它的男人求情!她難道不知道他是會嫉妒的嗎?可他偏偏又奈何不了她,因為看出了她眸中的堅決,如果自己不肯聽她的話,恐怕她會恨自己一輩子的吧?
他對她真是又恨又愛。他一定要向所有的人宣布他對她的所有權,警告所有的人不可以再打她的主意。這樣想著的時候,他已經控製不了自己地把她猛地拉到懷中,然後就那麼強硬地吻下去,不管是不是有人在看。不!他就是要讓所有的人都看見,她是他的,他不允許任何人自他身邊把她奪走。
莫斯達臉色發白,可是他是失敗者,他已經再也沒有阻止的權力,他真恨自己的無用。他隻有移開自己的目光,全身感到虛脫似的無力。
幹什麼呀?薑無欣猝不及防之下,臉一下子紅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匈奴人果然是沒有禮法觀念的野蠻民族。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她竟然好像越來越習慣於他這種強橫而又溫存的吻,沉溺於其中,慢慢地不可自拔。自己這是怎麼了?看見他的時候不再是那麼地恨,反而會有那麼一丁點的欣喜。看不見他的時候,竟然還會突然地回想起有關他的一切。自己是著了什麼魔嗎?
他難舍難分地離開她的唇,目光還在上麵溫柔地停留了片刻,這才轉向莫斯達,也轉向所有的人,傲然開口:“我不要你的命。我隻要你記住一件事,我要你們所有人都記住這一件事。”他把薑無欣拉過來,“她不是我的奴隸,她是我的女人。除了我之外,我不許任何男人再碰她一下,我要你們全部都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