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1 / 3)

等著戀愛吧(唐純)

楔子

溫傾容有一個偉大的人生理想,認識她的人都知道。

那時候,應該是在小學一年級吧,老師問:“溫傾容,你的人生理想是什麼?”

老師很篤定,像溫傾容這樣既不太聰明,又不特別顯眼的女孩,她的理想多半簡單而實際。

然而,她卻聽得小小年紀的溫傾容驕傲地回答道:“秦逍宇!”

那聲音,那架勢,就好像她要做的是第二個居裏夫人一般。

“秦逍宇?”老師怔愕不已。

“對,秦逍宇!他就是我的人生理想。”溫傾容微仰著頭顱,小小臉龐如燦爛的朝陽。

那一瞬間,竟讓人產生一種耀眼的感覺。

至少,當時聽到這句話的人都是這麼覺得的。

然後,她的一生便像是中了魔咒一般,不斷為這句話作著注解。

“社長!社長!”校園的林陰道上,一輛腳踏車驚險萬分地閃過人群和其他車輛,疾如點燃的小火炮一般,追趕著前麵的一位男孩。

“四眼猴!”隨著一陣尖銳刺耳的刹車聲響,腳踏車上的女孩不耐煩地大吼一聲。

侯岩峙急轉過身,終於停住了腳步。

車上的女孩喘著氣,露出一副討好的神態,親熱地叫道:“侯社長,下課啦?”

侯岩峙眯了眯眼睛,皺皺眉,沒好氣地問:“你剛才叫我什麼?”

“我叫你什麼?我不就叫你侯社長。對不對?”後麵這三個字問的是旁邊路過的一位同學。

那位女生點點頭,疾步走過,這才吃吃地笑開來。

“是嗎?”侯岩峙懷疑地搔了搔滿頭亂糟糟的頭發。他似乎……明明……好像聽見她叫他……

“侯社長,聽說你們攝影社今天有活動?”車上的女孩甩了甩頭發,長長的馬尾差點打掉侯岩峙鼻梁上的眼鏡。

“哎!嗯!是有這麼回事。”侯岩峙捂著鼻子連退三步,神情戒備地看著她。

這個溫傾容,神經比國旗杆還要粗,卻偏偏擁有空手道四段的身手,外加一隻“可以打死人”的斷掌,叫人不敬而遠之都難。

提起溫傾容的光榮史,那可真是一言難盡。尤其是在公車上勇擒色狼那一次,真稱得上是“轟動武林,驚動萬教”。

那一天,在擁擠的公車上,溫傾容正無聊地看著窗外的風景發呆。

忽然,一聲慘厲的尖叫聲如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悶罐子一樣的車廂裏掀起了惡浪狂濤。

溫傾容興奮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這時候,她“剛好”、“正巧”看見一個男人的手伸進了尖叫女人的衣兜中。

色狼?在公眾場合公然調戲良家婦女?

這還了得?天生的正義感令她想也不想便排眾而出。

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那男人挨了一記耳光,又脆又響。

四周揚起一陣抽氣聲。

看不出來,如此稚氣清靈的一個女孩子,出手竟然是又快又狠。

“你幹什麼?”男人被打懵了,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惱還是該怒。

“幹什麼?就是打你這個不要臉的色狼!”她的音量不大,卻自有一股威懾人的氣勢。

“我?”男人氣極,一把抓住先前尖叫女子的手腕。

不等他繼續開口,溫傾容手臂一伸,單掌將他撂倒在地上。

撂倒了仍不解恨,蹲下來,一手揪住他的衣領,一手敲他的頭,嘴裏還念念有詞:“你有種!在我溫傾容麵前,你竟然還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耍流氓。像你這種無恥下流下賤的人,撞到了我的手上,你知道有什麼後果嗎?”

她威脅著,做一個“哢嚓”的手勢。

司機見事情鬧大了,趕緊停下車來,車門還未全開,那女人竟一溜煙逃走了。

“喂!”溫傾容搞不清楚狀況地追著她的背影喊。

有沒有搞錯?她可是在幫她出氣耶,她跑什麼跑?

“小姑娘。”這時候,旁邊座位上的一位老人終於瞅著了空子,慢吞吞地說道:“剛才那女人偷了這男人的錢包。”“什麼?”溫傾容一急,上前掐住老人的脖子,“你為什麼不早說?”

“咳咳咳。”老人漲紅了臉,“我來不及說。”

她臉一紅,退開兩步,又羞又窘。

地上的男人爬起來,瞪著她,捉著她的胳膊,大聲地吼:“你跟那女人一定是一夥的!走!我們到警察局去!”

“不是不是,我不是小偷,我是A大的學生,這是我的學生證。”她急了,慌忙解釋,剛才的氣焰消失殆盡。

到了最後,一場打抱不平的俠義行為隻得以道歉和賠錢的下場告結。

這件事,讓同學們在私底下笑了好久。

大家都說,看她那樣子,怎麼瞧也不像是替天行道的。頂多,隻能是瞎胡鬧而已。

現在的侯岩峙就有這種感覺,覺得自己一不小心便成了她胡鬧的對象。

“侯社長,你們攝影社真有本事,連那麼有名的人都請得動,你真了不起。”溫傾容靠近他一步,諂媚地眨了眨烏溜溜的大眼。

“嗯哼,這沒什麼。沒什麼。”侯岩峙飄飄然地哼著鼻音,忽然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皺眉問道:“你說的到底是誰?”“你還想瞞著我?”溫傾容得意地揚起頭,“那個人——不就是建築係的?而且是從幸福學園考進A大的,曾有‘幸福四大霸王’之稱,對不對?”

考她秦逍宇的來曆,簡直好比問她你吃了飯沒、要不要喝水一樣簡單。

難道她為之奮鬥了十幾年的人生理想是做假的啊?

侯岩峙望著她,可憐兮兮地點點頭,“你說得都對。”

她是有預謀的,他可以肯定。不然,她才不會調查得這麼仔細。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今晚的活動是你邀請我參加的哦。”溫傾容大咧咧地拍拍他的肩。

侯岩峙吃力地縮了縮肩膀,小聲嘀咕道:“我才沒有邀請你呢。”

“什麼?那麼有名的人物肯光臨你們攝影社,你們不要保障他的人生安全嗎?”溫傾容睨他一眼,像是看不下去了,“放著我這個現成的保鏢不請,你還請誰呀?”

人生安全?還沒有那麼嚴重了,她隻是怕到時候慕名前來的花癡會淹沒她的人生理想而已。所以說,她這個保鏢的正確稱謂應該是護草使者才對。

“人生安全?你不來搞破壞我們就萬事大吉了。”侯岩峙悶悶不樂地咕噥道。

這一次,溫傾容並沒有聽到,或者說她聽到了卻假裝沒有聽到,總之,她並沒有一絲一毫生氣的樣子,而是滿意地揮了揮手,揚長而去。

留下侯岩峙一個人傻呆呆地站在路中央,懊悔自己剛才和她幾分鍾的“偶遇”。

唉!

今天晚上要怎麼跟社員們解釋呢?

或者說,要怎麼才能安全度過那漫長的四十幾分鍾呢?

天哪,他怎麼這麼倒黴!

人,隻有有了理想,才能夠不斷進步。

這句話到底是誰說的?她已經不記得了,但,話中的涵義她卻領悟得極為透徹。

瞧,進步是不斷的嘛,不能夠妄想一步登天,對不對?

即使現在逍宇哥哥對她的態度還是那麼不以為然,但,相信不久以後的將來,他一定會愛上她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