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2 / 3)

溫傾容兩手插在褲兜裏,優哉遊哉地向校門口的小吃館走去。

離七點還有一段時間,秦逍宇的影子也暫時被煎餃和小籠包之間的拉鋸戰所代替。

“老板,給我一碟煎餃,再加一籠紅油包子。”甜的,鹹的,還是兩樣都吃吧!她這樣想著,雙手已各自端了一盤食物。

現在正是晚餐時間,小吃店裏幾乎是座無虛席,人聲笑語,一浪高過一浪。她皺著眉頭,認命地站在一邊,兩隻腳交疊地跺著,眼睛卻像探照燈一樣一刻也不閑地向四周掃射。

好不容易,角落裏空出來一個位子,她邁開長腿,興衝衝地奔過去。

“啊!”哪裏來的火車頭?撞了她一個趔趄。

還好她身手敏捷,及時托穩了手中的盤子。正得意間,咦?不對,應該還有一小碟醬油的。

她皺著鼻子四麵張望。

“丫頭!你長眼睛了沒有?”醬油沒有找到,卻引發了一聲獅吼。

好刺耳啊!

溫傾容抖了抖眼皮,略略站開半步。少沾火星為妙,這可是孟津津的金玉良言哦。尤其是在這非常時刻,她還想保持最佳狀態去為她的人生理想奮鬥呢。

“喂!我跟你說話呢,你是不是沒長耳朵?”咆哮聲又起,怪了,這次似乎又近了幾分。

怎麼這樣啊?她今天不想多管閑事咧。

溫傾容索性轉了個身,醬油也不找了,還是重新找個空位比較好。

可是,剛走兩步,哎喲,她的頭皮一陣刺痛。

是誰?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拉住本姑娘的頭發?

溫傾容霍地轉過身來。

頭皮扯到了——“噝!”

好痛!老天爺,她還沒練成辮子功呢,幹嗎這樣考驗她?

“放手啦!”性命要緊,她趕緊扔掉手中的包子餃子,騰出手來解救無端遭殃的馬尾巴。

“你還有感覺啊?”冷嘲聲又在她的耳膜裏誇大了好幾倍。

她的眼前驀地顯現出一張輪廓分明的臉。一對不算太淡的眉,一對不算太小的眼,一張不算太厚的唇,外加大概一八五的高大體魄,構築成了一頭噴火大恐龍。

溫傾容擰了擰眉,冤有頭,債有主,她可以肯定,自己跟這頭恐龍毫無瓜葛,既然不是債主,那麼,她豈是有仇不報之人?

“喂!”她的口氣冷冰冰的,“小子,你討打是不是?”

嗬!這女人的口氣真不是一般的大。

“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噴火恐龍的樣子看起來是氣極了,五官扭曲得不像話。

溫傾容嫌惡地往後仰了仰脖子,與他拉開一段距離。

同樣是男生,逍宇哥哥就長得英俊瀟灑,風度翩翩,而這個人就麵目可憎,一無是處。簡直是男人中的敗類!

“好啊!想打架是嗎?我們出去打。”真是求之不得,溫傾容挑釁地瞄了他一眼。

“算了算了,你是男人,她是女人,這件事就算了吧。”服務員趕緊過來打圓場,希望化解這場糾葛。

女人?這樣小看她?溫傾容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吼道:“女人又怎麼樣?女人就好欺負了嗎?”平白無故拉了她的辮子就想走人,門兒都沒有。

“小姑娘,你到底想怎麼樣?”服務員麻煩地皺了皺眉頭。

溫傾容鄙夷地撇了撇嘴,毫不退讓地道:“我要他道歉。”

她最看不慣這種以欺壓女人為樂的大男人了,今天,撞在她溫傾容手裏,算他倒黴。

“道歉?喂,臭丫頭,我忍你很久了……”噴火恐龍咬牙切齒,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分上,他早就擰斷她的腦袋拿去喂貓了。她居然還在這裏雞貓狗叫的,真是不知好歹。

“小姑娘,我建議你先看看他的胸前。”有個旁觀者好心地提醒她。

男人胸前,有什麼好看的?

溫傾容狠狠瞪了聲音來源的方向一眼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向噴火恐龍的胸前看去。

雪白的襯衫上,一團烏漆抹黑的,是什麼東西啊?

而且,還有一股子味道,不過並不算太難聞。甚至,那味道還蠻熟悉的,她吸了吸鼻子——

嗄!醬油!

她猛地醒悟過來,那一碟子找不到的醬油原來都在他的身上!

好糗哦!

她的臉像被火噴似的燒灼起來。

為什麼?

為什麼那個明白事理的人總要到最後關頭才出場?

老天爺,這不是捉弄她嗎?

溫傾容頓時窘得直想往地縫裏鑽。

“那個……那個……我弄髒了你的衣服,你也扯掉我好幾根頭發了。我們……我們……”她低著頭,腳尖蹭著腳尖,哽了片刻,終於鼓足勇氣抬起頭來,大聲說道:“我們算扯平了。”

對哦,衣服髒了還能洗,頭發掉了很難長的耶。說起來,吃虧的還是她。

她的一雙大眼睛眨呀眨的,表情迅速由尷尬變為理所當然。

扯平了?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了?沒見過這麼自以為是的女人。自己做錯了事,連一個交代都沒有,真不知她這十幾年的教育都受到哪兒去了。

噴火恐龍俯望著她,她也不甘示弱地瞪著他,站得又直又挺,眼神很強勢。

“你知道這件衣服值多少錢嗎?你一句扯平了,就想一筆勾銷?”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不就是一件襯衫嗎?真沒見過這麼小氣的人。況且,她又不是故意的,是那個突然衝出來的人撞了她才會這樣的嘛,還好意思叫她賠?溫傾容受不了地皺皺鼻子。

“你是A大的學生?說吧,哪一級哪一係的?叫什麼名字?”

溫傾容下意識地掩了掩胸前的校徽,防禦性地瞪了他一眼,“關你什麼事?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噴火恐龍眼睛裏的怒火雖然消失了,但餘星仍在眸內跳躍,似慍怒,似戲謔,“你不說也行,隻要你現在將兩千四百八十塊賠給我。”

什麼?

“兩千四百八十塊?”這是什麼鬼襯衣呀?貴得離譜。以為她是女人好宰是不是?

溫傾容眯起眼睛,輕蔑冷哼:“你以為你的襯衣是金子做的?瞧你那樣子,穿了龍袍也變不成太子,我勸你還是省省吧。再說,醬油要往你身上飛,我又有什麼辦法?你找醬油賠你吧。對不起,我還有事,你請便。”

說著,她瀟灑地一旋身,到餐台上又點了兩份相同的食物,外加一小碟同樣分量的醬油,優哉遊哉地坐到噴火恐龍剛才的位置上,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噴火恐龍錯愕,既而憤怒,他麵孔扭曲,咬牙切齒,“臭丫頭——”

“怎樣?”溫傾容送他一個誇張的笑顏。

“你——”捏得“咯咯”作響的拳頭停在她鼻尖半厘米處,頓住了。他從來不打女人!

“不就是一件襯衫嗎?看開點吧。”她憐憫地拍拍他的拳頭。

如果他不是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她或許會同情他的遭遇,賠給他幾十塊錢了事,可是現在,她可沒那份善心了。

嗬嗬,這就叫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好!你好!”噴火恐龍臉色發青,他是不打女人,可不代表他是君子,這筆賬,他替她記下了。